说着,他挤走了陶玉笛,坐吟风身边,细致地解开一通乱缠的纱布,又重新涂抹药膏包扎起来。
还顺道给陶玉笛讲了包扎伤口的种种技巧。
吟风叹了口气,将他们师徒的絮语当作热闹听着。自然是没空再琢磨周沉的事了。
等伤口重新包好,没过一会儿,他们就进了城。
暮鼓声正急促地响着,街头上是四处巡视的金吾卫。
眼见坊门将毕,他们终于赶到周沉府上。
相迎的就只有周府唯二的两名仆人,与赵士谦、吟风都是老熟人,就只开了道门、引了段路,便去厢房跟前忙碌了。
吟风遥遥看过去,府内厢房灯火通明,人影绰绰。
门外站着个身穿破布衣衫的男人,看面相年纪不大,只是后背却已佝偻。
陶玉笛指给吟风:“那个是昏厥女子的同路人。跛足,还是个哑巴。也怪可怜的。”
吟风朝她所指看去,也便瞧见了与哑巴同立在侧的周沉。
他正蹙眉紧盯着房内的动静。目光映着屋内昏暗的烛火,眼波随之流动,满目都是忧色。
他还穿着去粥棚时的那一身绯色官服,并未更换。发髻也因为急着赶路,散了几缕下来,灰扑扑地垂在鬓边。
官靴上沾了雪粒又踩了泥水,也都来不及清理。
他们四人中,周沉最先注意到的还是文泽。
一上来,便将那昏厥女子的病证和喂过的药都说了遍,盼文泽有更佳的对策。
文泽晕头转向,打断道:“看诊急不得,你们还是在外等着吧,我进去看看。”
说罢,他便拉着陶玉笛进了厢房内。
赵士谦并不关心此事,只一脸困乏地询问了番尚且空余的厢房,便伸着懒腰去歇着了。
只剩下吟风的视线,与周沉不经意搭上——
吟风:“我……”
周沉:“你的手怎么了?”
他们竟同时开口。
吟风垂眸:“不小心烫了两个水泡,已经让文老堂主帮我包好了。”
他皱眉,“疼吗?”
吟风下意识逞强,“不疼。”
她说谎时,耳尖连着脸颊都会红起来。
说完,她便心虚地瞥向了别处。
周沉看着她尽力掩饰的破绽,哑声苦笑。
心道:自己方才所问,真可谓是愚蠢至极。
他垂首沉吟,诚恳同她致歉:“粥棚那么忙,我不该丢下你们的……”
尾音被周沉拖长了几分,余下的话却迟迟未开口。
四周冷寂,没有丝毫冗余的声响。
见他似乎不愿说起屋内女子的事,吟风颇觉无趣。
“忙得过来,只是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