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濯胸口闷疼许久,就是连走下床榻的力气也快要消失殆尽了。
猛地一阵风刮过,殿内的窗户被风撞开了一个角,天边一只断了线的纸鸢莫名飞了进来。
严濯愣了愣神,使了浑身的劲,支撑着自己往窗边走去。
他手掌摩挲过的地方,便多了斑驳血痕。
窗边,飞燕纸鸢破损了半边,也不知是从何处飞来的,竟掉到了他这屋里。
严濯迟钝地意识到,殿外的那片天地,已经到了盛春时节。
他幼年时也曾在皇宫放过纸鸢,那时他很是羡慕这小小一只纸糊的飞燕,能够飞出四方的宫城,踏进宫城外那片自由的天地。
严濯原本以为自己是困在宫城的飞鸟,直到十二年前他如愿离开皇宫,前往卫州赈灾。
那时他第一次嗅到自由。
美酒如瀑、美人如云,他轻而易举就迷乱了眼睛。
直到封丘县因为死伤惨重滋长了瘟疫,他才大梦初醒,慌乱害怕得,就如同他手里如今这只破了的断线纸鸢一样。
他并没想着修补好纸鸢,只是随意将线交到了苏毗国手中。
十二年后,纸鸢再一次断线。
这一回,已经彻底修不好了。
严濯望着窗角的天,痴痴望了许久。
夕阳沿着那角度洒在他身上时,严濯散开的瞳孔已然一动不动。
到最后,他是真的被病痛折磨至死的。
他的丧礼上,梁帝也只匆匆看了他一眼。
三月,春闱伊始。
本该由严濯和礼部一同主持,可严濯已死,梁帝将其交给了端王。
虽是临危受命,但好在春闱的事京兆府先前也多有准备。端王上手主持,也并没有多生疏。再加上礼部尚书的把持,春闱安顺平稳地举行、结束。
春闱后,梁帝也开始将越来越多的国政放给了端王去管。
四月,杏榜初放。
梁帝与端王商量着,点了状元、榜眼和探花等人,并照祖制授了官。空缺近两月的刑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许多因太子获罪而空缺的职位,也都找了信赖之人。
为庆贺登第、升迁,梁帝预备在曲江畔设烧尾宴。
他随手便把一应杂事扔给了端王,端王也转头交给了周沉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