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排妥当一切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回国后的第三天了。中国人迁坟有很多规矩,但是介于安国良之前的特殊身份,所以安瞳遥还是一切从简,本来在国内,她就已经没了亲人,所以这么一来,还是低调从事。
她一大早便去了那座小山,叩拜了三下之后,很快便将一切工作进行完毕。抱着爸爸以前的骨灰盒朝山下走,还没到门口,便听到不远处响来熟悉的声音。
只是三个字,便让她完全怔住。
身后的人分明在说着她的名字,“安瞳遥。”
声音那么轻那么轻,带着一丝不敢相信的问询,如此温柔的出现在她的耳畔。
可她却像是被雷击了一样,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在一起。
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慢慢回头凝成一抹微笑。
“你好,费总。”
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缘分这句话,只是回国了几天,她的脑子里便呈现出他的印迹。比起之前,他仿佛是更加成熟了一些,只是棱角依旧那么分明,丝毫没有被岁月磨合的痕迹。六年的日日夜夜,她不是没想过这个男人,只是觉得一想,自己就变得罪不可恕,所以,在这样想要想念却不敢想念的矛盾心理下,他的印迹在她的脑海里也渐渐模糊起来。
前尘已去,现实若烟(8)
被动的模糊,声音却出奇的熟悉。
每一分喘息,都像是印到了骨髓里。
所以,她很没出息的觉得,他每一次呼吸,似乎她心里还会觉得微痛。
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旁边还有几个男人依次在他身边站立。依然是以前他的气势,永远是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她看着那几个人恭维的样子,微微低头,“费总先忙,我还有些事情,先走一步。”
还没等到他的回应,她便转身,苍然而行。
只是没走出两步,身后便有声音继续扬起,“安瞳遥!”这次声音大出很多,在幽然的山谷中回响,焦灼之外,似乎还带了些逼迫的气息。
安瞳遥继续前走,并不想在这里多呆一步,可是脑中的逻辑却渐渐清晰。
原来,这个要开发的开发商,就是嘉扬。
原来,要逼迫她迁坟的人,就是费陌桐。
那个消息驻留的一瞬间,心那么深的疼。可是随之而来的,是胳膊的痛楚。
那个男人,用力的锢住了她。
“安瞳遥,”他的声音依然像六年前那样,虽然低沉,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霸气,“我有话要和你说。”
“现在时机好象不对,费总,”她转头看他,眸间充斥着清浅的微笑,里面却是透明的,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想到是费总要开发这个楼盘,所以我更要积极的挪地方给您了,仅凭着以前的老相识,我也要尽早为您提供方便才对,您说是不是?”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的唇角有他最喜欢看到的唇角弧度。他有一分钟的怔愣,可是,她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要走。
安瞳遥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一般,就那样噎在喉咙,旋转不去。
可是他再一次攥住了她的手腕。
只是用力的让人惧悚,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前尘已去,现实若烟(9)
“费总,迁坟有个吉时可讲,这个您不会不知道吧?”安瞳遥并不回头,这次随手一拂,竟就把他的拂开,霎那间,只觉得手心骨灰盒冰冷的刻骨,安瞳遥深吸一口气,直直的离开他的视线。
他们之前,鲜少有他这么眼睁睁的看她离开,似乎一直一直,都是她在追随他的脚步。好不容易在最后一次追上了,却又是他故意等候,残忍的制造那么一场决绝。
其实,有些事情,就像是再粗俗不过的道理。
一物降一物。
她已经被降了一次,便再也不会像傻子那般,再次演一出可悲的自投罗网。
安瞳遥原本就认为,迁坟一事儿,心诚则灵,所以,找好了墓地,虔诚的葬好父亲,又站了一会儿才决定离开,只是没想到,刚走出的那一瞬间,胳膊便又被人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