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抬头毫不躲闪的直视苍渊阴寒似冰的双眼“你这话说得就有些严重了。今日我私放薛蓝儿入月宫是不对,可她是为解洛河水毒而来,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苗疆的百姓再受蛊毒之苦了吧?”
“哼!”苍渊冲她嘲讽一瞥道“苗疆民众早已不食洛河之水,何况那小小的蛊毒根本不足为惧。”
紫菀眼珠一转,一念顿生,不由得惊诧的看着他“……你在报复浮生朝?”
洛河乃是浮生偏远的几个地区的主要饮水来源,他硬拖着不许薛蓝儿解毒,难道是想逼浮生那些受苦的民众造反?
苍渊眼含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嘴里却说着“何谓报复?我教中数千民众的性命难道是白白牺牲的?这毒既是他浮生朝的世子投的,代价自然该他们浮生朝的民众承受。与我何干?”
“可是据我所知,这毒好像是你们拜月教的莲华教主投的吧!苗疆死去的那些人也都是她一手造成的,你便是要罚也该罚她?与浮生那些无辜的百姓有什么关系?”
“莲华早已不是教主,也不再是拜月教的人了。”苍渊看着她轻轻说道。
紫菀嗤鼻一哼“这算什么惩罚?”
“被拜月教除名的,终身受教民通缉。无论是谁,凡见到此人者,杀无赦!”
听他如此说,紫菀方微微怔了下,她没想到惩罚会这样重,终身都被通缉…这不是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
一想到躲躲藏藏,她的脑子猛然灵光一闪,以前有些模糊的线索竟然清晰的连串了起来。
“你知道莲华躲在哪儿吧?”她突然很肯定的看着苍渊说道,“你知道,但是你却放过了她。”
苍渊神情倨傲眸光睥睨的俯视她,既不反驳也不辩解。
“莲华躲在靖南王府,对不对?”
“你将她赶 出拜月教,其实是在保护她,对不对?”
“你知道,她若还留在教中,必定会遭受到教中其他人的斥责和声讨,所以你先下手为强,将她逐了出去,然后任由她躲在靖南王府,安稳的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需再为她自己的所作所为担负什么责任?!”
他的沉默彻底勾起了紫菀心里的那一把火,不知不觉间语调竟慢慢拔高起来:
“你早知道他们的目的却不提早阻止,等到灾祸发生后,却一味将错误压到别人身上,说什么苗疆死伤的那数千民众不能白白牺牲,苍渊,那些人都是因为你对莲华他们的纵容才死的,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们!!”
“明明是个刽子手还偏偏摆出神的姿态,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虚伪的人,你有什么资格操纵别人的生死?你算神么?神都是悲悯慈和的,你枉顾浮生数万人的性命,你算哪门子的神??又成的什么仙?”
“你只觉得苗疆死去的那些人无辜,那么浮生死去的人呢,他们的冤屈找谁诉?他们就活该成为你们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你这样一味纵容着保护着莲华,莫不是你对她有了…”
紫菀的话还没说完,苍渊一声厉喝打断了她“你说够了没有?”他的脸上不再是一池平静的湖水,风浪开始澎湃席卷了他所有的淡然。
“竟然敢对吾说如此无礼的话,叶紫菀你当真以为吾不敢杀你?”
那双黑得像浓稠的墨汁深邃的看不到底的眸子此时正风云暗涌,浓烈的杀意在四周浮浮沉沉,警示着叶紫菀,他说得话并不是戏言。
“呵呵呵~”紫菀见状,大笑了几声。对着苍渊投去嘲讽的一睨“你当然敢,褪去了神那层保护外衣,以你恶魔的本质又有什么不敢?怎么?我踩到你的痛处了?终于做不到平静了吧?苍渊,你根本就是个凡人,想做神?还不够资……格…”
最后的话尾消失在苍渊猝不及防伸出的右手里,他鬼魅的身手快得让她连躲闪的机会都没有。纤细白腻的脖子被他死死的卡着,紫菀甚至都能听到全身血液急速朝着头部汇集的咝咝咝声。胸口又一次疼了起来,不同于前几次针扎似的疼痛,这次好像是有人生生撕裂了它一样,血肉淋漓,支离破碎。
她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苍渊有些失控的面容,嫣红的嘴唇控制不住的向两边扯了扯…他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此时的叶紫菀呼吸不畅气息紊乱,原本还有些病态苍白的脸色现在因为气血上涌变得涨红一片隐隐还泛着紫色。额头爆出的数条青筋让秀美的脸庞狰狞了不少。
自己要死了吧,要…死了吧…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紫菀的脑子渐渐混沌起来,眼前那张精致的容颜也变得模模糊糊,像是重叠了许许多多的影像一样,晃来晃去。
为何看着他愤怒的容颜,自己那颗酸涩疼痛的心就会安定减缓不少痛楚?
朦胧中她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撒手。她心里很清楚一旦就此昏迷过去,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气,越来越短,呼气声越来越重。
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紫菀努力想要扯出自嘲一笑,却觉得面部肌肉僵硬的厉害,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她居然为了一个莫菱,招惹了她最不想招惹的人!现在连命都要搭上了。可笑,真是可笑。洛河解不解毒,浮生死不死人又关她何事?
她好累,好想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