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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许久,叶槭流艰难地转移话题,问道: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忽然想要离开辉光教会了?虽然我很高兴看到你终于勇敢地做出了改变,但我记得不久之前,你离开的念头似乎还没有这么坚定。”
听到导师问及这件事,费雯丽的注意力总算从“诗”上移开,
她下意识就要回答,却忽然顿了顿,明明是毫无变化的面孔,却隐隐透出些无措和怔忪。
祂的确清清楚楚地记得、不,关心着、关注着我的改变……费雯丽略带茫然地想着。
歌唱家磕磕绊绊地几次修改了措词,可即使她搜肠刮肚,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歌颂……不对,赞美?她找不到什么能够配得上她发自内心敬慕的导师。
但就算在茫然之中,费雯丽也没有忘记回答导师的疑问。
“因为我在圣骸殿堂发现了一些……我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她抿了抿唇,说道。
听到这里,叶槭流神情微微凝重了起来。
之前费雯丽只提及了发现“白昼的叹息”的过程,因为描述太过简略,叶槭流无从推测她具体经历了什么,现在看来,她还发现了一些更加冲击她的心灵的真相。
略一停顿,费雯丽已经整理好情绪,说道:
“我看到了一排骨灰瓮,就像普通人死去后会留下的那种,那些骨灰瓮的主人都是女性,都只活了26岁,每一个人的死亡年份就是另一个人的出生年份,最后一个人死亡的那一年,是我出生的那一年。”
叶槭流瞳孔小幅度收缩了一下,忽然间有了个惊悚的猜测。
费雯丽接下来的话和他的猜测如出一辙。
“我猜她们是我之前的使徒。”歌唱家的目光在空气中漫无目的地游弋,“在我之前,叶利钦祭司应该还监护过其他的使徒,他很有经验,但之前我一直没有想过他的经验是从哪里来的。”
意识中声音的沉默对费雯丽来说是一种鼓励,她吸了口气,继续说下去:
“他会想要控制我……或许不是因为他想要掌控使徒,而是因为过去的经验。
“父亲说,在导师的意志降临后,我会变成他意志的容器,如果是这样,使徒应该毫无自我意识,就像最开始的我一样……但叶利钦祭司并不奇怪于我会反抗他。
“他对于使徒很了解,如果我是唯一的异常,他不可能不怀疑我,怀疑降临仪式出了问题,所以,是不是使徒总有可能觉醒自我意识?”
或许这就是答案,这的确能够解释叶利钦古怪的态度,以及他对于费雯丽的打压和控制——如果使徒觉醒了自我意识,他们不再是导师意志的载体,就有可能背叛导师,这绝对不是叶利钦想要看到的。
费雯丽轻声说:
“关于我之前的那些使徒,我有两个猜想。
“一个是导师需要很多使徒,他制造了她们,叶利钦祭司将她们培养到更高的等阶,然后导师会消耗她们,让她们成为滋养他的土壤。
“一个是导师需要一个使徒,他需要使徒来完成某些事,但在我之前的那些女孩都失败了,所以她们变成了骨灰。”
听到这里,叶槭流呼吸忽然微微一顿。
但一瞬之后,他就重新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刚在想些什么。
虽然费雯丽在说的辉光教会的导师和使徒,可这一刻,叶槭流不可遏制地联想到了自己,联想到了他身上的重重怪异之处,联想到了渡鸦莫名的态度。
在我遇到生死危机时,渡鸦都没有出现过,是否意味着虽然他在我身上寄托了某种目的,但如果我失败,他也不会特别在意,因为我只是他的众多选择之一?
费雯丽的神情认真得几乎执拗:
“我想要去了解我之前的那些女孩,她们是我素未谋面的姐妹,也是另一种命运上的我,或许等到那时候,我就知道等待我的命运是什么,它又想要从我身上讨还什么了。
“风暴选择了我,我没有选择,但我不想要逃避它。
“我想要迎击它。”
寂静流向意识中的黑暗,终于,费雯丽听到了熟悉的轻笑声。
“那就去吧,不要害怕,也不要放弃,无论如何,你知道你永远可以得到我的支持。”她的导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