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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叶槭流无法肯定这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在阅读罗密欧的思维碎片，也就是说，他看到的画面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哪怕凯斐看向了这个方向，也不代表凯斐在看他才对。

但紧接着，叶槭流瞳孔猛地一缩，浑身血液仿佛被冰结了一般，思绪也因为看到的画面而凝固。

马首人身的凯斐提着雨伞，从沙发上站起身，一步踏出。

随着他踏出一步，周围的景物快速褪色，所有颜色如同流水般淡去，只剩下深浅分明的黑与白，罗密欧吃香肠的动作也越来越慢，仿佛黑白胶片的慢镜头，最终定格在一个滑稽的姿势上。

凯斐无视了画面中的罗密欧，向着叶槭流伸出手，他的手触碰到了思维碎片的边缘，只是微微一顿，苍白的手指就穿过了模糊的边缘，从思维碎片中伸出，直奔叶槭流而来。

仿佛有一颗炸弹在叶槭流的脑海里“轰”地炸开，打碎了叶槭流凝固的思维，他陡然回过神，退出罗密欧的思维，沿着银色小径飞快向后退去，返回了自己的身体里。

长椅上，叶槭流睁开眼睛，顾不上身边的罗密欧，打了个响指，跃进出现在面前的光门。

下一刻，光门在泰晤士河上方打开，叶槭流按着面具，从光门里跳出，毫不犹豫地跳进波涛翻涌的河水里。

盐沫般的水花翻腾起来，将跳入河水的人影淹没，泰晤士河重新恢复了平静，水流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道白色的水痕，看不出刚才有人消失在了河水之中。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寂静无声地向着周围蔓延。

几秒后，河堤边的长椅上，金色头发，穿着裁决局制服的罗密欧慢慢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视线渐渐从朦胧恢复清明。

他没有看到刚才还在自己身边的队长，疑惑地抓了抓头发，但没有纠结太久，他就坦然地找出了一套能够自圆其说的解释。

最近几天他一直有种睡眠不足的疲惫感，简直要让他怀疑他半夜真的去掘墓了，走在路上睡着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而眼下的情况，显然是他睡着后，他的队长好心地把他放在了长椅上。

“我可真厉害，走在路上都能睡着……”罗密欧嘀咕一声，看看长椅，发现自己的早餐还在，不禁高兴起来。

他打开纸袋，拿出牛肉三明治，正要咬下去，忽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立刻充满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嗨，凯斐叔父！今天你打算从裁决局参观起吗？”

凯斐叔父——他真的很好奇凯斐叔父为什么能够无时无刻不穿着西装，哪怕在家里也一样，换成他，大概恨不得不被束缚在那身衣服里哪怕一秒——对着他点了点头，温和地回答：

“毕竟这是你工作的地方，我想我有理由来了解一下你在为这个国家做着什么样的贡献。”

他瞥了眼裁决局的大楼，若有所思地说：

“刚刚我好像看见你身边有个年轻人。”

“你看到的应该是我的队长，或者说前队长，天，朱利安绝对不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想到刚刚听到的消息，罗密欧遗憾地叹了口气。

“他叫什么名字？”凯斐叔父问。

很遗憾，这是个罗密欧不知道答案的问题，毕竟他们贯彻假名规则贯彻得很彻底。

但这不妨碍他回答凯斐叔父，而他一向擅长开这样的玩笑。

想到这里，罗密欧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愉快地回答：

“关于这个，我们总是叫他莫里亚蒂。”

凯斐点了点头，望向河水的方向，淡灰色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海面。

过了会，他忽然微微眯起了眼睛。

……

跳进泰晤士河后，叶槭流没有直接开门返回欢腾剧院，而是在河水里闭上双眼，迅速进入梦境之中。

他的意识穿过钴蓝色的迷雾，涌动着混沌光芒的古老拱门出现在眼前，镌刻着三重冠冕的高背座椅虚位以待，叶槭流迅速在座椅上落座，伸手一挥，墨绿桌面立刻浮现。

叶槭流将桌面上的【信徒怀特】卡牌拖过来，和【教派总部】一起放进空槽，接着一刻不停地退出漫宿，回到现世的身体里。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涌现出奇异的光芒，一幅虚幻却又厚重的画面出现在光芒之中，隐约呈现出种种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景色。

叶槭流没有去分辨景象，意识去触碰呈现出的画面，接触的瞬间，他感到无穷无尽的光将他淹没，下一刻，他的身影从河水中消失，出现在一处完全陌生的荒芜原野上。

他没有在原野上停留太久，又返回了漫宿之上，在三重冠冕之位上重新坐下，打开墨绿桌面。

谨慎地确认了一下【信徒怀特】的卡牌，叶槭流很快在卡牌旁边找到了【隐秘】的卡牌，紧绷的身体才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靠在了座椅的椅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