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符血阵炸开的瞬间,这股奇异而细微的波动已然传至千里而不散,绕山回响而不止。
尽管事发于坤元宗‘门堂’,但能够察觉到这般异样的,却不过一掌之数。
……
坤元宗内。
烈阳当空,一处山腰。
两名中年男子正在此处攀谈。
居左之人双鬓霜白,谈吐温和,眉宇间可见些许古板与惆怅,举止显透着一份属于读书人的风流。
似乎是位教书先生。
居右男子亦是一袭儒裳,剑眉星目,浩气凛然,年纪相较而言要小上不少。
只是比起先生的从容淡雅,他这个做学生的倒是要焦急得多,以往的风流模样在这一刻全丢得一干二净。
“子升啊,与你说过多少遍啦?欲速则不达,凡事都要冷静对待。”
先生还俨如平日对他谆谆教导的模样,不急不缓,仿佛发生的事情与他丝毫不相干。
子升轻拭过额间汗水,连连作揖:“恳请先生,还是再晚些走吧!”
先生摇头,“早些时候便是与你说过,我身负因果极重。这些年来,一直留在坤元已经是带了不少麻烦,虽说欠坤元的早已还清,但现今数日星象大乱,天机不定,怕是凌界中出现了大异样。”
“若有高人趁机推演出一点端倪,那将对你,对我,甚至乃是对整个坤元宗,都将会是一场大浩劫!我实在不能久留……”
子升仍不起身,饶不罢休,“先生此去何为?可还会复返?”
“为的不多,一个公道而已!只是这一去,怕是会阴阳永隔。”
先生眼神黯然一二,那是在担心自己的两个女儿和小东,日后还会傻乎乎的期盼着他能够回来。
也罢也罢,反正他也不是一名合格的父亲,来世再偿还吧,如果不会神形俱灭的话……
得知这个回答,子升红了眼,难得有些梗塞。
先生曾与他提起过一些往事,自然也清楚先生此番前去讨要这个‘公道’,代价会有多么大!处境会有多么险峻!
一着不慎,便是堪称必死之局!
可他又能如何呢?
这件事背后的人,以及所牵扯到的事物,他这一生都注定只能仰望……
虽是知晓先生的脾气,但子升还是想做最后挽留,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先生!真就不能等小东回来再走么?!您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小东回来若是见不到您,日后……日后怕是他也将重蹈覆辙!”
先生不语,像是被这话说动了。
子升微微缓下口气,可还不待完全舒展,他的面色便是如死灰一般彻底僵住、
只见先生突然转头,面色诧异的伸出右手,在默默掐指推演。
仅仅片刻。
“来了。”
先生便微微一笑,唇齿轻启,身形骤然消散于天地之间,“去也!”
短短四字,响彻山林。
更是在子升耳畔炸响不止。
他痴痴喃喃重复着,最终猛然一个回神,胡乱擦去面庞上的清泪,强忍悲伤,再次作上一揖。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化为一句道别:
“先生,慢走!”
……
三殿之中。
各个正在主持殿试的长老,或多或少皆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