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第二次登上杭京的城楼,第一次的记忆,犹历历在目,只能远远得一个他的身影,这一次,他的手,却是真真切切地攥着她的。
她不想抽出手了,毕竟,现在,除了李公公外,他们走的甬道,借着城墙的遮挡,不会有再多的人看到。
他的手心,冰冷,这份冰冷,让她不自禁地将手反握住他的,只是,再怎样捂,终究是捂不热。一如,此时,此夜,凉如水。
城楼上的风刮得愈是大大了,愈大间,他携着她行至最高处,城顶,悬有巨制纱灯,径圆逾丈,在风中摇曳不定。
那纱灯,只映出明亮的一团光照在两人足下,耀目如同白日,在这耀目中,他携她,返身,往杭京城内望去,却仅见几点的灯光,昏暗地洒落于城内,衬着尚未有打更声时的死寂,竟仿似一座空城一般。
“冷么?”他语音温柔,戴着面具,他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觉得她的小手的暖意,似在褪去。
她摇了摇脸,摇脸间,跟着他们的李公公早奉上一件金龙大氅,他将大氅欲披到她的身上,她却欠身避开,一如从前,她就是这般地避开过他一样。
他知道,她想让他披着,他的手,看起不更凉,不是吗?
他不再勉强披到她身上,自己系了,将大氅张开,把她娇小的身子一并地拢进大氅内,她有些窘迫,却再挣不得。
那些士兵都背向着他们,全神贯注于城楼之外,该看不到这一幕吧。
这种相拥,是幸福的,他在她耳变轻喃道:
“夕夕,以后,每次出征,你都不用送朕,但,朕每次凯旋,却要你在城楼之上,第一个迎接朕。”
他许出这句话,是她一直要的。
“皇上,臣妾会的。”
他不要她送,该是怕心里有了牵缠,反不适应疆场御敌。
他要她迎他,是想把胜利的喜悦第一个同她分享吧。
只是,这一次,她仅想到了一层。
更深的一层,是他希望,想着她在城楼等他,那么,再怎样艰难,这个信念,都将支撑他愈渐孱弱的身体,一定要回来。
如果一定要死别,他希望,这个时间,能因着这信念,再稍稍地,稍稍地,延迟一点点。
因为,他还没有爱够她。
因为,这一辈子,属于他和她的时间,实在太短,太短。
“皇上”李公公突然躬身,在旁禀道。
“何事?”
“方才收到云麾将军的八百里快报。”李公公俯身呈上快报。
轩辕聿并不愿松开圈住夕颜的手,道:
“念。”
“云麾将军应夜国燎原将军战书,于三月十八日,与之再战。”
今日是三月十七日,也就是明日。
南、西两路大军的战况,每日都会以八百里快报的形式互相传达。
然,这份快报,却透着一种不寻常。
因着南面,为两国帝君亲征的局面,亦是主导整场战役胜负的关键点。
所以,西面的战况,反陷入了僵持阶段,偶尔有攻守战,亦都是小规模的散战。
夜国却在此时主动发战书,背后的意味就值得深究了。
莫非
“皇上,云麾将军现在驻军于何处?”夕颜轻声问了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