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色的曼珠沙华身披针形花瓣,耀眼而随意的伸展开,青枝一眼就看出来主子画的是什么。
“好看?”
“嗯,奴才一辈子都画不了这样的。”青枝看得目不转睛,还叫了一侧红珠,“红珠你看是不是?”
这几个宫女都是知夏地下□□,懂得规矩,性情却是留了几分年轻。红珠横了青枝一眼,对婉绣投以最诚挚的仰慕神色,“主子这是看得心境,哪像你啊?就用这一对眼珠子来看。”
“你,”青枝气得鼓了腮帮子,“就你能!”
“你还懂心境?”婉绣有些意外的看着红珠,永和宫的大宫女一个都不肯放出去,底下的二等宫女倒是新新鲜鲜的,几年一换。前一批她才亲自挑了点嫁妆送走,这一批的丫头不过大半年的日子,她见得自然不多。
红珠笑着福身,“奴才本来是不懂的,是知夏姑姑教了。说主子善弄花草,画的一手好丹青,所以让奴才们伺候的时候要用心。千万不要扰了主子清净,免得坏了兴致。”
作画讲究实境、气境、意境和心境。青枝看的是实境,与婉绣刚着手时是差不多的。但是平心而论,婉绣也不觉得自己到了什么心境。
奴才们溜须拍马,婉绣自然受着,“你这丫头会说话,知夏怕是没少带着你疯。”
“主子真厉害,知夏姑姑就是最喜欢红珠,连好吃的都给她留一份。”青枝忍不住地发酸起来。
人的五指尚有长短,更不要说是宫里无亲无故的两个人了。知夏能和红珠投其所好,也不见人和她说什么,足以可见她的心思不坏。当然,青枝也不差就是了。
“没事,晚些我也给你留一份。”
婉绣闲来赏赐好吃的,几乎是永和宫的奴才们众所周知的事情。她赏赐不是不是饭后施舍,多是早前想好,让人和小厨房里知会一声,热腾腾的给端上去。久而久之,永和宫里也多了好些贪吃鬼,也将此赏赐爱如珍宝。
青枝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得到了这份赏赐,高兴地忙点头福身,“奴才一定好好吃!”
“你爱吃什么味?”
“辣的!”
“那正好,钟厨子就是四川人。他的川菜烧的一绝,又香又辣,吃得人胃口大开。你去让他给你炒,他看你瘦瘦小小的,肯定会做弄。”
说到自己养出来的小厨房,婉绣对每个人都记在心里。谁擅长什么,喜欢什么,她都可以脱口而出。
青枝笑嘻嘻的听着,迫不及待的扯了扯自己崭新的秋装宫服,竟抹了下嘴角,“奴才听得哈喇子都流了。”
“没出息。”红珠嘟囔一声。
婉绣这么说笑几声,再低头来发现自己更没有心思作画了。她走去窗前,轻轻推开窗棂去看,“不早了。”
方才还嬉笑的两个丫头顿时噤了声,她们看主子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可是宫里人心思坏,总盼不得别人的好。虽然说主子看着静心不被旁物影响的样子,只怕心里委屈着呢。
窗外是永和宫侧殿的前院,只见着一颗老树盘龙上天,院中置放几处缸子。缸子上轻晃晃地几根莲花枝干摆着,还不如刚搬到廊中的万寿菊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