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图展开平铺在桌上,上双角压了镇纸,蓝兮手捋卷边,看着画中自己,既熟悉又陌生,一时胸中情绪难明。这幅画像与他曾画过的无数人像对比,丝毫不显逊色,甚至更有神韵,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表情姿态都仿如真人一般,若没有长期细致的观察和练习,根本无法达到这种水准。丫头她何时做了这样的练习?自己竟一点也不知道。
蓝兮长叹一声,转身开柜,从最底层抽出一个长方木盒,拂去表面轻尘,掀盖拿出一幅泛黄的卷轴,打开摊在桌上,与画像并排放着,怔怔望着出神。
门“吱呀”响了,常欢探进头来:“师傅,面条下好了。”轻喊了一声,蓝兮似没听到般,眼睛仍盯着桌面。
常欢悄悄走进,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哈”地大叫一声,蓝兮惊得抬头:“欢儿。”
常欢笑得前仰后合,“师傅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低头一瞥,“咦?我的画!”眨眨眼又道,“师傅我还没解释呢,你生气了?”
“没有。”蓝兮略有尴尬,“师傅只是看看。”
她放下心来,笑道:“看吧,只管挑错儿,我会改的。这是什么?”常欢奇怪地转到另一边,看着旁边的卷轴,俯下身细瞧,那卷轴虽已装裱,但明显因年代久远而导致颜色老旧,卷边有些破裂。那也是一幅彩画,泛黄的纸上画着一株大树,树下站着一个男子,玉袍黑靴,发髻高束,左手持书卷,右手背身后。整画都已褪色,却盖不住作画者高超的绘像技巧,那男子丰神俊朗之姿一览无遗。
常欢越看俯得越低,鼻尖都要凑到画纸上去了,左端详右端详,抬头迷糊道:“师傅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啊?”
蓝兮微微一笑:“这是我爹。”
常欢来兴趣了,捧起画轴继续端详,又看了一气道:“怎么师傅的爹我看着这么熟悉呢?”
蓝兮笑而不答。常欢看看手里的画,再看看桌上的画,放下画轴道:“我知道了,你爹和你长得像,我看师傅看得多了,看师傅的爹也觉得面熟了。”
蓝兮闷笑一声,将画轴卷起收回盒子:“莫再胡说八道了,去吃饭吧。”
常欢扯扯蓝兮袖子:“师傅,你爹的像是谁画的?”
“我娘。”
常欢皱起眉毛,苦道:“师傅的爹也不在了么?”
蓝兮垂下眼帘,低道:“是。”
“所以你娘在世的时候就画了他的像用来怀念?”
“是。”
“师傅啊……”常欢心里一疼,双臂环上蓝兮腰间,脑袋靠在他胸口道:“我们都是没有爹娘的人。”
蓝兮躲闪未及被她抱个正着,听她语气低落伤感,一时乍着两手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定下心神,双手扶住常欢肩头用力向后推去,正色道:“欢儿,师傅有话对你说。”
常欢手未松,抬头道:“嗯?”
蓝兮沉下脸,向下一看:“手!”
常欢霎时红脸,双手触电般缩了回去,低下头心中怦怦跳个不停,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呀。
蓝兮斟酌一阵,开口道:“欢儿,你已经十七了。”
“嗯。”
“你可知道自己是大姑娘了?”
“嗯。”
“你可知道师傅是个男子?”
常欢抬眼瞄瞄:“嗯。”
“男女有别的道理你可懂?”
“嗯。”
“女儿家行事做派稳重为佳,不可过分生娇,尤其在外人跟前,犹不能无所顾忌。”
常欢撅起嘴:“现在不是没外人么?”
身世端倪(3)
“那也不行!”蓝兮严肃了语气,“严于律己之人,方能万事得成,处处依赖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