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沈夫闻言巨震,口里念叨几回,那沈良便安抚道,“娘乳名小柔,婉柔二字岂不正是外公赐的小字?”
“孩子,你娘亲不是旁人,正是我走失的小妹陆小婉…”沈夫人忽而将她抱在怀中,泪珠子点点滴滴落在她的额头上。如蔓如在云中,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家无名无根的娘亲,竟会是京城陆家的小姐。
且不说模样饰物小字,只说自家这张脸便就可以断定,若非血缘至亲,何来如此相似?
“夫人…娘亲当真是您妹妹?”如蔓复又问。沈夫人抹去泪渍道,“傻孩子,还不改口?良儿去年便同我说过,思量许久,才不远迢迢将你请来。今日心头压的石块终究落了地,只可惜了我那苦命的妹妹去的太早…”
言至此处,两人俱泣不成音,如蔓一面抽泣,小手紧紧攥住沈夫人的衣摆,想到娘亲孤苦多年,今日得以认祖归宗,可却再没等到骨肉相认,遂愈发悲伤。
良久,沈良才轻声安慰,“如今表妹总算回家,母亲应当欢喜才是,姨母在天灵亦可以安息了。”
“良儿说的对,孩子叫甚麽,快给说与姨母听听。”沈夫情绪激切,舍不得放开如蔓,见她便好似见了已故的妹妹,怎麽瞧怎麽喜欢。
“娘亲起的名字,唤作如蔓。”
“如蔓…”沈夫人咀嚼片刻,复又落泪,“小婉在外不知受多少苦楚,寻二十多年竟没能见一面,实是造化弄人…想起来就教人心疼。”
“幸得如今表妹回来,娘该高兴才是。”沈良音色柔柔,眸色亦柔柔望着如蔓。
乍听得表妹二字,如蔓恍惚不知在说谁,待到反应过来,才知唤的是自家。
“蔓儿既回家了,就多呆些日子,陪陪我。”沈夫破泣为笑,又揽过沈良,“也教你表哥带你在京中好生游玩一番,明日便教下人替你收拾寝屋,搬到西苑去住,和玉儿、芸儿也离得近些,你们年龄相仿,多多亲近才是。”
“夫…”如蔓遂又改口,“姨母您的心意蔓儿深知,只是我的哥哥姐姐们都在小院住着,我一同陪着就很好。”
沈良深深将如蔓一瞧,道,“表妹说的在理,母亲放心,有良儿在,断不会亏待了表妹。”
沈夫人一边执一人的手,满足叹道,“咱们日后就是一家人,切莫见外,在相府便如同在家一样,要甚麽用甚麽尽管吩咐。”
沈良笑道,“一会儿就带表妹去裁制几身新衣,明儿就带她游遍京城。”
如蔓颇些不好意思,内心却是欢喜,遂乖巧地浅笑,沈夫人见她惹人怜爱,不禁留她一起用饭,叙话直到夜深。
秦家五小姐摇身一变,竟成了堂堂丞相夫人的外甥女,身份地位扶摇直上,一跃成了相府表小姐,同那玉小姐、芸小姐齐平。
当晚消息便传开了,秦雨菱等人急急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盘问如蔓,皆难以置信。
秦婉蓉这会子满腹疑问,却也不得发作,怎的也想不通,本府里最低微的庶女,忽而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高门表小姐,教她如何甘心。
秦少芳一言不发,最后只说,“祝贺五妹妹,认了至亲。”
可那言语中,却是淡淡的失落。秦孝言打趣道,“五妹妹如今金贵的紧,也给咱们秦家添了脸面。”
一行人喧闹至深夜,仍有问不完话儿,秦雨菱索性就不回房,陪着如蔓一同睡。
☆、59 豆蔻梢,状元郎
“豆蔻一枝俏;海棠不争春。”这是打京城嵩阳书院流传出来的一句小调;说的便是那丞相府中的表小姐。
京城素有八美之花名册;囊括上至天子妃嫔、下至高门小姐;多是因缘际会,遂又经那些个纨绔才俊杜撰而来;间以美名广播了。
而这位相府表小姐可谓是横空出世;生得貌美动人;灵秀楚楚,而最让人神往的;便是她正值豆蔻之年,更添一抹娇柔韵致了。
外人只知她非京中人士;是打江南水乡而来的美人儿;其余皆不详尽;可见相府口诛森严了。
再谈这豆蔻娇娘入选京中八美,亦属偶然得之。
却说那日正值盛夏,沈良携了玉小姐、芸小姐并如蔓等家眷,一道赶至燕回山庄避暑。
途径凤栾山时,众位小姐遂下了车,到溪边取水纳凉。
那玉小姐本也在,后来忽说头晕难过,怕是教日头晒病了,那芸小姐遂往车里去照顾着,留的如蔓一人在外。
这一日不知吹得甚么风儿,那中书公子陆昭恰也携了姬妾往凤栾山去,那陆公子是京都风月场中出了名的花花少爷,府中歌姬美妾无数,生平最大喜好便是赏花赏月赏美人儿。
陆府的车马经过,陆昭以折扇挑开帘子,忽见清溪旁一抹秀致的淡绯色身影乍现,那腰肢纤细,乌发如云,一双青葱似的小手掬起一汪碧水。
只看这背影,就教他神往不已,心下难耐地当即停车,不顾那赵姬、郑姬在侧,理了衣衫便径直朝着那人而去。
如蔓蹲在水边浑然不觉,只听背后有男子的声音响起,“这青山秀水,白日昭昭,小姐一人独赏岂不负了良辰、误了美景?”
如蔓将纨袖放下,轻轻转身,便见眼前公子笑得很是肆意,陆昭见佳人回身儿,精巧秀美的眉眼,瞳若剪水,玲珑有致的婀娜身姿,无一处不勾人,竟比臆想中还要俏上三分了,且面态幼嫩,想来长大了定是个绝色佳人。
这半年来在相府住着,沈良时常带如蔓赴宴参会,多是些上流官家的雅宴,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