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言一怔,两秒后向他翻了个白眼,拉上被子盖过脑袋,将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像是要安心睡觉不闻外间事。
然后感觉到身边的床垫下陷了一块,头顶的被子被一只大手用力扯开,连重新呼吸新鲜空气都没晃过神来,冷不防眼前出现一张放大了的脸。
瞳深如潭。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书上说眼睛最是能体现一个人最真实的情感,是对是错尚且不管,但此刻的她倒是真的被他的眼神震慑到了。
黑眸凝注,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
半晌,她蠕了蠕嘴唇,声音像是卡在喉咙里一般:
“你脸色好难看。”
惨白的月光消融在漆黑的夜幕中,青年的面罩又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根本不可能看得清他的脸色如何。
然而思绪被那眸色搅得缭乱不安,脱口而出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你要相信相处了十几年的人真会有无需言明而心有感应这回事。
对峙的距离太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僵持了一会儿,卡卡西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周围凝重逼人的气息似乎随之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刚才滞止了的空气也恢复了缓慢的流动。
他虚咳了两声,说:
“连续值了十个小时的班都快饿死了,给我煮碗面吧。”
千云定定看了他好久,然后头一扭,翻过身子背对他,闭眼假寐。
“村口的一乐是木叶最好的面馆,慢走不送。”
“都几点了,一乐早就关门了。”
“你也知道现在几点了啊,我要睡觉你哪来的就回哪去。”
声音有点不耐烦,似乎下一秒就要进入熟睡。
旁边顿时没有了声响,青年松开手,被褥重新稳稳贴贴地盖在她身上。然而床铺下陷的地方并没有回弹,反而挪了个位置,向更低处凹了下去。
接踵而来的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这种情形,怎么可能睡得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究还是先沉不住气,窝在被褥里扭过头,只见那青年坐在床沿上,面对着窗外,背脊如弓。
顷刻间她想起了每日清晨站在慰灵碑前的那个身影,孤零零的像守护麦田的稻草人。
这种突如其来的奇怪感觉让她不由得心一软,伸手抓过床边的外套,披衣下床。
卡卡西觉察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
床头的台灯“啪”的一声亮了,暖黄色的光芒充斥着整间阁楼内,黑暗褪尽。
女子前额的刘海有几分凌乱,发梢也不安分地纷纷翘起,白皙的脸庞在此时看来呈现出与灯光一样的暖黄色,无所谓好看不好看,只是熟悉得令他莫名心安。
她面露无奈,目光定格在他脸上,说道:
“下去吧。”
冰箱里没有牛肉也没有拉面,千云从柜子中找出一盒杯面,煮水,下锅,扔掉调料包,放入盐少许,再加了个鸡蛋和几根青菜。
一碗加料的非正宗方便面上桌,热气腾腾,香味飘荡。
她坐在青年对面,看着他似乎真的很饿地大口大口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