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息怒,尚寝局新送了一批屋里陈设的花卉,奴婢方才挑去了。”沉香小心之余,带了一点乐呵呵的模样,“主子您是不知道,良辰——就是东边那位云侍御的宫女,也瞧上了这盆万年青,还妄想和奴婢争。奴婢一说是伺候您的,她就吓的立时缩回了手,埋头不敢抢了。”
她知道自家侍御和那位不对付,就拿这事来解解火情。
不得不说,沉香惯能仗着小聪明往上钻营,这回真教她用对了法子。孙朝思心情舒展了一点。
有道是,看见你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虽然姚芳蕊没保住,但是想攀梧桐枝的小麻雀也被自己料理了一个,想来另一个也蹦跶不了多久。这么想着,萦心的郁气也就散开了些许。
余下的,等花寄灵一上门,便就好的差不多了。
“孙姐姐,早就听说过姐姐的名字,只是一直不得空,今日才得闲拜访,还望姐姐莫怪。”花寄灵手捧三色堇,笑吟吟地迈进门槛来,语音甜甜。
“怎么会。”孙朝思诧异后还以一笑,接过花道,“我原先也想亲近花妹妹,只是花妹妹一直和……在一起,我不便上前打扰。”
自看了那张纸条之后,她也知道光靠孙家是靠不住的。还好宫里虽有竞争敌手,但也遍地是人脉。失了一个姚芳蕊,如果能与花家二女交好,这买卖就不算亏。
但是对方突然的到来,还是让她稍稍疑惑。
花寄灵嘴巴微撅,哼了一声:“孙姐姐不说还好,一提起来真是气死个人。明明是她们自己没本事,丢了簪子失了颜面,却来怪罪我不帮忙说话。还说我冷血无情,前头阮湘怡才出了事,后面我就能高高兴兴的引得皇上垂青。”
“难不成我还要为了她哭丧着脸面圣?她们好大的口气,好高的身份!”
孙朝思一听,当即明白了原委。真是两个笨蛋,好好一尊大佛往外推!她抖擞精神,边安慰边帮她出气:“花妹妹犯不着为那样的人生气,她们哪里比得我们这样的出身。行事小家子气得紧,让人瞧了头疼。”
花寄灵点头:“怪道我说孙姐姐怎么与她们不合,还是姐姐想得明白。”
“这是自然,咱们才是一国的呢。”孙朝思劝了几句,见有效果自然高兴,转脸对沉香道,“把花侍御送来的花儿插瓶放好,仔细着点。”
“不必另寻瓶子放了,我瞧着放那万年青旁边就很衬。”花寄灵不经意地寻了一眼,露了明媚笑靥,“剪了斜枝,放进水里还能多活两天呢。”
孙朝思向沉香点了点头,让她就这么办,而后转回脸笑着称赞道:“还是花妹妹灵慧。”
“往日我才不耐烦这个呢,开败了还有好的换上。因是送给孙姐姐的,便想它放久一些了。”她乖语甜声。
孙朝思受宠若惊,连连应和,又再三嘱咐沉香剪枝时小心,别剪坏了花叶。
二人一番闲话,直说到日暮时分,才互相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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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两日,永福宫的主事宫女春芳忽而和众人道,几位娘娘宫里的宫人会一一查看众位侍御房间里的摆设,评估大家的陈设品位,这便是第三轮了。
这比第二轮还要来得让人无措,只让人感叹圣上的心思果然难以捉摸。
在春芳宣布之后,就有五位体态丰腴,气度端正且较为年长的宫女走出来。
有些没自信的侍御趁着还没轮到自己,忙不迭回房补救。也有一些自恃品位不差,或者背有靠山的,好奇地跟在后面,想听听这些宫女是怎么评价的。
不外乎是简单大方,精巧典雅,温馨意趣这样的形容词。就是有不好的,也囫囵提了一提,比起前面两轮的直刺要害,辛辣直接,不知要委婉多少。
就是云露这等没什么背景的人,也收获了“简单馨雅”的评价。
“奇了,这一轮是不准备裁人了么。”走在云露身边的侍御探头探脑的看着几位姑姑们的举动,犹自不解。
云露略略一想,便想通了其中关窍。
殊不知春芳前面还说了,是“几位娘娘宫里的宫人”。若是皇上起的兴致,不去派尚宫局的人,反而向后妃支人?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么一来,想必是这些娘娘来探虚实了。
前些日子的赏赐,不止是震慑警示,内里还有一层拉拢收买,试探人心的意思。毕竟赏赐的物品份量不一,你选了淑妃的锦缎,我就要拿怜妃的金簪,末了,众人挑的东西大多是不尽相同。
想讨好某位妃嫔,或者对她有好感的侍御,就会挑那位妃嫔的东西,这是错不了的。屋里头一查,可不瞅个正着儿。
就是不知道这五位姑姑分别是谁的人了。
云露因处在思虑的状态,脚步便慢了一拍,不等她回神,前面的“大部队”里纷纷传出捏住鼻子般的闷声抱怨。
“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难闻。”
“熏死人了,受不了!”
她听了抱怨后抬眼一望,正对上花寄灵的目光,对方冲她眨了眨眼。她挑了挑唇,回给她一个笑。
众人站的位置,正是孙朝思的房间门口。雕花镂刻的房门大开之后,有阵阵恶臭扑面而来,让人顿时捂鼻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