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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裴渔（第1页）

初阳明媚，令阁内笼罩着层淡淡的尘纱，为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灰白理石，增添了抹嫣然而又绚烂的光彩。

林昱侧躺在柳家的祖祭厢房中央，阁内敷上层厚厚的暗红色血痂，腥气缭绕。

须臾片刻。

好痛！

“头好痛！！”

他眼神朦胧的缓缓坐起身，愣了片刻，用力地揉了揉恍惚的脑袋，半晌后，方才龇牙咧嘴的斥出头脑中那种肿胀的剧痛感。

不过，待林昱回过神来后，蓦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一愣，身躯轻颤一下，瘫软在地。

只见得此灵堂中，镇中老少惨白的血淋淋人头，整整齐齐的摆放成个怪诞的笑脸图案，血腥臭味缭绕，将林昱围在中央……

惨白的头颅中，不乏柳天迎娶的十三房妙龄女子。此刻，那些原先本该貌美迤逦的俏脸，却都瞳孔中充满着惴恐，满脸惊悚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许久后，林昱方才敛住心思，背后冷汗涔涔的吞了口唾沫，再次深深瞄了眼那些惨白冰凉的脸颊。

他紧紧盯着自己满是血痂的小手，低头垂眉，轻声呢喃。

“看来……”

“都是我做的吗？”

纵使林昱不愿相信，但昨夜里的那些片段画面，却还滞留在脑海中。

他亲眼看见了，自己用这双手，将襁褓中的婴儿……

“呼。”

沉默了良久后，林昱才轻叹口气，头颅缓缓抬起，那是一张相当稚嫩青涩的少年面庞，五官清秀而俊逸，只是那点缀在脸颊上的异色金瞳里，却闪烁着淡漠的光芒，幽邃而冰冷。也令得少年的气质，隐隐变得凛冽起来。

“既然，当初你们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那便怪不得我了……”

“这，便是代价。”

林昱眼眸微微眯起，淡漠地扫视了眼那些神色骇然的脸颊，拳头缓缓握拢，面庞上方才浮现出的一丝怜悯，也徐徐消失。

世道如此，你若不吃人，人便会要吃你！

两世的经验，林昱可算是深有体会，也终做好了应有的觉悟。

恍若……

算了。

他垂头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哪有这么多如果……

余光注意到安静地侧躺在自己身旁，瘦弱的身躯紧紧蜷缩在一起，处于熟睡中的丹砂。

少女白皙的脸颊着泛着玉色，呼吸间，纤长的睫毛随之轻轻颤动着。

林昱面庞上，扬起抹发自心底的青涩笑容，仔细搽去手掌上的血痂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抚摸了下她染血的银发，由衷轻喃：

“丹砂……”

“我们一起，逆了这所谓的命运吧！”

片刻后，林昱深吸了口气，未曾唤醒处于熟睡中的丹砂，他脚尖轻点地面，恂恂地退出了这由人头围成的怪诞笑脸圈内，未发出丁点声响。

他立在这笑脸圈外，望着这些本该鲜活的生命，心里难免有些惆怅，落寞地轻叹口气……

半晌，他余光突兀地斜瞟到笑脸旁，有几个鲜血淋漓的暗红色大字，笔画歪歪扭扭。

林昱倾侧着身躯，找了好几个角度，方才解读出这着实不堪的字迹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