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至极的叶秉天,眼见从儿子那里问不出什么,便转而向救起陶涓陵的佣人追问:“老周,是你把涓陵救起的,当时的情形你一定清楚!你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周悄悄抬眼看了看叶定彻,见他仍是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直盯着前方,他才大着胆子回答道:
“老爷,事情是这样的。下午您不在,少爷约了几位同学到家里来,在后院的游泳池玩水,先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清楚,我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少爷他……推了娟陵一把,娟陵就跌进游泳池里去了。”
“那定彻呢?既然是他把涓陵推到游泳池里,那他人应该在那里呀,为什么是你把人救起来的?定彻那时在于什么?”
“少爷他……少爷他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我怕涓陵淹死,就赶快跳下去救她。”
“什么?!定彻动也不动?他没有立刻下去救涓陵?”叶秉天不敢置信地问。
“没……没有!”老周低着头回答。
叶秉天简直气死了,他怎么会生出这种没血没泪的儿子?
“定彻你——你居然把涓陵推下游泳池,还见死不救?我……我打死你!”
他又羞愧又气愤,一巴掌用力打向叶定彻的脸颊,叶定彻不闪也不躲,依旧直挺挺地跪着,任父亲打骂。
“我干脆打死你,打死你算了——”
“秉天,不要打了!”江秀莲心疼地拉住丈夫的手,怕他打伤儿子。“秉天,不要再打了!我相信定彻他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的!秀莲,你别袒护他,你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要是再不教训他,以后就算不变成地痞流氓,也会变成无法无天的霸王!”说着,他的手又伸向叶定彻。
“老爷!不要再打了!请您别再打少爷了!”
原本守在女儿床边的陶铭扑过来,挡住叶秉天的手。
“老陶……定彻做出这种事,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我的歉意…··我——真的非常对不起,都怪我教子不严!”
叶秉天哽咽地说完,突然双膝往下一跪,准备向陶铭赔罪。
“老爷——千万不要哇!”陶铭急忙制止叶秉天向他下跪。“请您别这样!”
“可是我愧对你……‘叶秉天简直无颜面对他。
“您别这么说,其实——这样也好!”陶铭心酸地一笑,说:“定彻少爷这么做,至少让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定彻少爷有多么讨厌涓陵。
他宁愿亲眼看着涓陵淹死,也不愿救她,从这点就可以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改变对涓陵的观感,他这辈子绝不可能善待她的。所以——“
陶铭突然跪在地上,向叶秉天夫妇祈求道:“我想请老爷夫人答应我,取消定彻少爷和涓陵的婚约,和叶家的婚事,我们真的高攀不起,求老爷和夫人成全!”
“老陶——”叶秉天急忙开口道:“老陶,我知道你还生定彻的气,这件事他的确做得太过分了,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你别生气、我们两家的婚事仍然算数,好不好?”
“是啊!经过这次事件,定彻一定会痛改前非,定会好好对待涓陵的。”江秀莲也帮腔道。
陶铭轻轻摇头。“我没有生定彻少爷的气,我知道他被人勉强,心里一定很不舒服,会这样对待涓陵,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已经想通了,我不想勉强定彻少爷,这件婚事就这么作罢吧!让我带着娟陵离开叶家。”
“就算婚事作罢,你和涓陵还是可以留下来,不必离开呀!”
叶秉天始终记着当年陶铭的救命之恩,不愿就这么让他离去。
不了!“陶铭再度摇头。”我在叶家待了大半辈子,涓陵也从小就跟着我待在这里,除了叶家,几乎哪里都没去过,我想利用接下来的日子,带她到处去走一走,看看外头的世界,增广见闻。“
“老陶…··”叶秉天万分感伤,两人毕竟相处了十几年,再加上陶铭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更是难舍这份恩情。“你真的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其实我有这个蓬头,已经很久了,只是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提出来罢了。老爷,您和夫人的恩情、还有您们对涓陵的抬爱,我由衷感激,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今该是我们父女离开的时候了,多谢老爷和夫人多年来的栽培。”
“老陶!”
叶秉天夫妇哭红了眼,却不能不同意让他离开,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有错在先。
“老爷、夫人,您们别难过,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叶秉天夫妇赶紧抹去眼泪,附和道:“是啊!将来一定有机会再见面的。”
她要离开了……叶定彻跪在地上,望着头绑着绷带躺在床上、沉沉昏睡的陶娟陵,心中有种难言的复杂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