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过不失,好不容易熬完半年,我把官印往何其正那一扔,就张罗着一干人等搬到这一早叫人帮忙寻摸买下的庄子。
今日是这小院的上梁吉日。
我叫江晋久写了新匾,让江湖挂上去,这一下,家的感觉就出来了。
独个立在那里得意地看了半天,直到有人走到我身边,嗤笑道:“呆在这里看什么?”
我笑道:“看匾啊。”
他跟着抬起头。“我写的字,就这么好看么?”
我嘴抽,瞥他一眼。“小江,圣人教导我们要虚怀若谷。”挑眉道,“我其实是在想,这四个字实在是用得巧妙。即点出了此间主人名讳,又显出这院子轩敞雅洁的气质,还点了题——”回头却见这人已经捂着嘴跑了,“诶,小江,你干嘛去啊?”
“我去吐会儿——”秋风带来他含糊的话音。
我摇摇头,跟着施施然踱回正厅。琉璃一见我,皱着眉头指着地上一堆礼盒道:“公子啊,齐来的陛下又差人送了一批礼来。”
“送礼还不好么?”我奇道,这姑娘干嘛摆这么个脸啊?
“不是不好,只是这都是几日来第三批了,你也不是不知道,那北面的厢房早塞满了——”琉璃继续抱怨。
“礼多人不怪,你这就小家子气了。”我摇头。
“你大方,大方你怎么不回礼。”琉璃恨恨嘀咕了一句,接着道,“要不,就把西厢那几间空屋也收拾出来放东西吧?”
“不行。”我面色一正,“那屋子我是给人留的。”
琉璃噘嘴。“谢姑爷的院子不是留了么,我也没说要占!”
“你不懂,那是给别个留的。”
琉璃还要说什么,何求从外间进来,道:“公子,有人来应征护院,你帮着看看?”
琉璃一听这话,立时把刚才的纠结忘了,奇道:“不是吧,昨儿个才贴出的告示,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来应征?”回头见我脸色不善,又泯不畏死地道,“公子你说,这来的得是什么人啊,这么偏僻的乡下地儿,公子给的工钱又那么少——”
我不想跟这臭丫头一般见识,只问何求道:“不就是个护院,你做主不行了,这点事还来问我?”
何求看看我,眼色颇有深意。“公子,这一个,何求真不敢拿主意,一定得公子去看才行。”
见她这般故弄玄虚,我一下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惴惴地跟着她去了后院,等看见立着那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人时,不言语了。
何求道:“公子,就是他了。”
那人见到我,躬身行了一礼。“见过何公子。”
我盯了他好一会儿,许久,漫不经意地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对我一笑。“尚秋。”
我“哦”了一声。“名儿还不错。你是来应征护院么?”
那人回声是。
“你可识字?”我想了想,又问。
“念过几年书。”
“我身边还缺个书侍,你可有兴趣?”
“只要在公子身边,做什么都可以。”
“哦,先说好工钱是一样的,”我按捺下胸口蠢蠢欲动的情绪,“另外还有一点,”盯着他漆黑双目,极认真地道,“我这活是终身制,你若是领了,绝不能反悔,只要再走一次,断不能再停薪留职,你可想好了?”
他并不答话,慢慢朝我走近,一步一步,好似踩着我的心跳。站定在我面前,伸出手,很自然地帮我整了整衣襟道:“公子饿不饿?”
等我又回到厅里的时候,琉璃盯着我的嘴瞧了老半天。“公子,你这是在园子里让蜂子蛰了么?怎么就肿成这样了?”
我气得给她一暴栗。“你嘴里能说句好话么?别老惹你家公子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