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想见周琰,都被拒绝了。那时起,她便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去了这个儿子。
等其他人都退出去后,周琰便说道:“母亲,四姨父跟霍宇已经到京城了,从今日起,我就离宫了。”
宁玉辰焦急的问道:“琰儿,你要去哪里?”母子分别十年,只见了两面就要分开,宁玉辰心如刀绞。
周琰淡淡说道:“我有一味药要去采,这事没办法假手于人。”
时隔十年,再次相见,周琰却不知道该如何跟宁玉辰相处,京城里的一切都让他想要逃避,逃得远远的,仿佛这里是一只噬人的恶兽。
宁玉辰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然后拿起桌上的衣服递给周琰,“这是母亲让人给你缝制的衣裳,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我再让人改。”
儿子离开这么多年,宁玉辰的一腔母爱全都倾注在龙凤胎身上,她对周琰愧疚不已,她想给周琰做几身衣裳,可她的双手在帮叶无双挡剑的时候受伤了,只能让宫里的绣娘给周琰缝制一套衣裳。
宁玉辰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周琰,生怕他拒绝。
周琰怔怔的看着宁玉辰手上的衣裳,走上前顺从的穿上了这套衣服,试了一下刚好合身。之前宁玉辰每次派人去请他见面,宫女们都直勾勾的盯着他,想来应该是在观察他的身形。
儿子容颜俊美,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潇洒和淡然的气质,就像当年第一次初遇的亡夫。
宁玉辰泪如雨下,哀哀戚戚的问,“分开十年,你都长这么大了,是母亲对不起你,琰儿,你还在怨恨母亲吗?”
即便知道儿子恨自己,但她还是忍不住要问出口。
周琰的心里一痛,拿过宁玉辰手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沉默了一会儿,在她希冀的眼神中,说道:“母亲也是身不由己。”
周琰对宁玉辰是有过怨恨的,但他更恨自己的力量太过弱小,才会一直生活在叶无双的压迫之下,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母亲只是一个弱女子,她反抗不了命运,只能自欺欺人的躲在叶无双的身后,寻求庇护。
说她贪生怕死也好,说她自私自利也罢,母亲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周琰自己也愿意让她活下去,哪怕不择手段。
只是,自己终究不再是以前那个全心依赖母亲的周琰了。
宁玉辰扑进了周琰的怀里,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是她爱上了叶无双,为叶无双生下了两个孩子,现在又是她以死相逼,让儿子放弃复仇,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对不起自己的儿子。
等宁玉辰将情绪都宣泄出来之后,周琰才问她,“母亲,你想不想回宁家,明轩表舅已经派人回去修整了,他们不日就会回京。”
霍擎他们已经到了皇宫,宁玉辰肯定是不能住这里了,搬回宁家是最好的选择。
但宁玉辰一想到宁家,就会想起叶无双从自己嘴里套话,把宁国公府掘地三尺,直接将宁家几百年积累的古董字画和珍藏、书籍等底蕴都收刮一空的事。
不说宁家祖先,就是祖母九泉之下都要怪罪她,这让她有何颜面回去面对大哥他们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