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众所周知,天下联盟只负责整治大局,仅起到一个‘制约’的作用,并没有真的一统天下。天下星当初所期望的,终究没能实现。
“他做这一切时,北珩星始终陪伴着他。若非他们并无情缘,也不曾结同命,任谁都要以为,他们是一对神明夫妻。就连——”
嘉长川说到这儿,忽然顿住了。差点忘了,有些事不能由他来说……比如,那位千祥星系的法则主,曾经是个怎样的人。
“那,你呢?”晓云驰眨眨眼,岔开了话题。“你的前世,又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如他们那般的宏愿。”嘉长川将视线移向山林间,语气有些缥缈。“这场盛大的远行,对我来说,原是一件并无意义的事。”
“但我回不去天河,昔日伙伴也已各有理想,不再能时时团聚。为了不被无趣消磨,我去找了负责白日事务的昼神,托他为我寻些事做。”
“那时,他忙于与原初魔祖的战事,无法分出精力照看本命星,颇为焦头烂额,见我有所托,他便为我建了座秘境,顺势将那片星系指给我,要我代为守护。”
“我应允了,并在那里度过了无数春秋。直到那片星系改以我名为名,国王亦改以我名为号,星民皆改以我为信仰,我才发现,事情不对——在此期间,昼神竟从未归来,甚至不曾派神将们送来过只言片语,提醒我这样不合适。”
“我不知他去了哪,也寻不到他……后来,我就此事询问常界神,才知道他将故土交托给我,是不得已而为之。”
“作为最初的人成自然神,他背负着原初魔祖亲自发出的诅咒,若非曾与夜神结下同命契,他定会早早失去情感,成为空壳。”
“诅咒的折磨、永无止境的事务,填满了他的每一天,再后来,爱徒的死亡加剧了它们。如此往复,他担心自己终究会不敌诅咒,令它应验,无情的神,又怎会爱护天下苍生?”
“于是,他选择了离开。舍却曾为故乡之地,前往看似无尽的远方。”
“我先于他神陨,不知他有没有获得解脱。”嘉长川拾起一片落叶,盯着它的脉络。“但既然他选择被封印在界海中,应是不曾找到解决方法,甚至做好了再不能见天日的准备……”
“不,我觉得他算好了一切。”晓云驰摇头。“我的血能解开夜神的封印,而你当时恰好在场,也听到了那些话,这当真是巧合吗?”
夜神与昼神,可是愿抽魂结同命的关系啊,他们几乎一体同心,绝不可能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暗中准备了什么后路!
“原来如此。”嘉长川轻叹了一声。“真是好个步步为营。”
这种事情并不少见,尤其是在高阶武神间。若没有八万个心眼子,哪里能斗得过域外魔神,尤其是从前的漆红宫魔神?
“事情已经不能更糟了。”晓云驰摇头。“只要此间灵山没有问题,就先这样走下去吧。”
殊不知,这话正是云英神们的痛处——问题最大的恰是此间灵山。若非如此,云英绝无可能连出三位众神之子。
但嘉长川考量再三,什么也没对晓云驰说。对于自己的前同僚们,他还是有些认知的。他们既选择帮助众神之子,就一定会拖到最后一刻,直到整座灵山再起不能……
不经意间,他们已走回了安居观后门。许是前山农人下了工,前院热闹得似在开宴会,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声不绝于耳;后院稍微安静些,却也不时有女子嬉笑声传来,显然在开宴会。
嘉长川僵直了一下,转身又往山上走。怎么多了这么些人,这下回不去了!
“那么死板作甚?”晓云驰却是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周围远高于院墙的大树。“不若上树翻墙,到前门去坐坐。”
“你说得对。”嘉长川恍然大悟。“我们应该从树上经过,再上前门去。”
两人便三两步蹿上最近的一棵树,一前一后赶到前门去。甫一落地,就见一人握着根铁棍,正试图撬开门闩。
他撬得认真,愣是没发现身后有人来了,甚至逐渐急起了眼。这一急坏了事,他身上顿时溢出了逆转能,它们扭动着并不存在的混沌身躯,几乎在他背后呈现出实体,颇像一只章鱼。
晓云驰见状,当即上前,伸出双手一拍那人双肩,又拍了下那人的头顶,很大声地问候道:“晚上好啊,兄台!你在做什么大好事呀,能不能让我也看看?”
撬门者被吓了一大跳,当即一棍打了过来。他想不明白,情报小组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不是说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滞留在外吗,为什么他不但碰上了,还碰上个能看出他是魔神的?
“兄台,你好不讲道理!”晓云驰迅速跳开,让那一棍落在石板上,发出了巨大的脆响声。“我只是想帮你,你怎么这样对我?”
“你那是帮我?”撬门的魔神咬牙切齿,几乎要骂起人来。“你那是巴不得我原地成灰!”
两人弄出这么大动静,观中欢声顿时停了。很快,前门大开,一众作农人打扮的大汉,纷纷从观内涌出来,亮出了武器。他们很好奇,是谁这么不想活,竟敢跑来隐林山找茬?
乔楷阳提着出鞘的剑,如火旋风般奔出来,率先送给那人当头一劈。“好你个桂婪,居然敢来这里猖狂,真是胆子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