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天,那真是转瞬即逝的时光。
十五天,明于远会常来看我的吧?
离开前他笑着答应的。
唉,我自己的事还没有着落,这一边,却陷于如此的烦恼中。
清洗干净,换上干爽松软的衣服,回到书房。
晚饭已经送上。
支走了她们,我喂着他。
他垂目张口吞咽,除此以外,无反应。
我一遍遍微笑着轻喊他的名字,一勺勺喂他。
估计着他的饭量,我停了手。
我草草吃完饭,俯在他耳边轻声说:“吃过了不忙运动,我们来做些什么呢?弹琴,好不好?”
依然是把他抱坐在我腿上,我手握着他的手,一遍遍弹着《欸乃》。
我轻声对他说:“阿朗的手指下是一江流淌的春水,青山相对,阿朗乘着船带着白云,行在回家的路上。潺潺的溪流,温暖的阳光,一路伴着阿朗。”
环着他温软的身子,《欸乃》被弹奏了不知多少遍,我的话轻声重复了不知多少遍。
送他回卧房。
我抱着他一遍遍地讲着小溪流阿朗的故事,他垂着眼睛,毫无反应,慢慢睡着了。
睡得恬静,漂亮的小脸在睡梦中,变得柔和。
当是朔日,看不见月光。
没有点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只觉得半天下来,累到十分。
唉,只怕是心累吧。
还有十四天。
闭目而坐,放松,冥想,进入虚无。
再睁开眼睛,四周沉寂,窗外的夜,深蓝玄远,星星在遥远的苍穹里,消散着它们淡白清冷的光辉。
彼此似乎离得很近,事实却隔了难以穷尽的光阴。
突然就觉得寂寥。
站起欲行,却见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浑身寒毛顿竖,张口欲喊,一双手捂住了我:“别怕,是我。”
凉凉的指尖,似兰非兰的香,声音温柔。
我一听,松口气的同时,无名火直接往上窜,飞摔了他的手:“慕容毓!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悄无声息?要吓死人的!”
“进来时,本想知会你,可你一副禅定的样子……”他轻声解释。
“禅定?我已被你吓得魂不附体……”愤怒的声音,撞在书房安静的四壁,嗡嗡余响。
透过窗外暗蓝神秘的天光,依稀可见他眼底的笑意。
“坐下吧,”他把我按坐回椅子中,“我弹琴给你听,算作压惊,如何?”
什么?
大脑未动,话已先行:“好啊!还从未听你弹过琴。”
他坐下,良久,琴声自他指下泻出。
我一听,不禁暗吃一惊,竟是那日我在书房中弹奏的《渔樵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