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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瑶君牵着嬴政的手,穿过回廊,两人踏上一条直道。
嬴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经历过多年的大风大浪,他容色间没有任何愤怒与焦灼,依然是沉静如渊的模样。只是他眼下青黑的状态,以及他不自觉的稍微迈大了些的步子,泄露了他的些许情绪。
赵瑶君只能小跑跟上,她也半点没提此事,只紧紧拉着嬴政的手,一边用小短腿小跑,一边仰起小脸看着嬴政,安慰他。
“阿父阿父,你可千万不要着急!阿兄被掳走了怕什么呢?等咱俩儿今日看过太祖母,瑶君便立即赶去楚国绑了他们的楚君!我就不信,等到了这时候,他们还敢将我阿兄藏着!”
赵瑶君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她继续道:“至于太祖母的病情,瑶君相信只要把阿兄带回来了,她的病大半就会好了!”
嬴政低头,看了眼赵瑶君,白生生的小脸蛋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充满了担心和愤怒。
他压下心头的情绪,一把将她抱到怀里,恢复了平日的步伐速度::“你阿父好歹也是秦王,事事都要靠你这个小娃娃相帮,岂不丢脸?”
赵瑶君,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拍着嬴政的后背,语气稚嫩清甜却能暂时让嬴政心头的沉重缓解。
“这有什么好丢脸的?阿父虽然是大王,但也总有累的时候,苦的时候。瑶君是你最爱的孩子,当然应该为你出力啦!阿父别忘了我还是神使呢,我可有本事了,你不用担心的!”
嬴政心里一暖,大手胡乱揉了揉赵瑶君的头发就抱着她走进了华阳殿中。
不怪嬴政担心太过,就是赵瑶君看到原先神采飞扬,和蔼可亲的华阳太后,如今病恹恹的躺在床上,不断咳嗽,骨瘦如柴,眉心一片愁容的模样,心里都坠坠的,闷闷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华阳太后依靠着床头,一个宫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华阳太后刚喝完了一碗药,也没能止住咳嗽。
转眼就有人来报大王和四公主殿下来了。
华阳太后稍微止了咳嗽,面上却无半点喜色,只有担心:“唉,如今我病得重。我自然知道大王和瑶君的孝心,他们一个大王一个奶娃娃,一下朝就往我这里跑算怎么回事?若是不慎被我染了病,这可如何是好啊?咳咳咳……”
她一咳嗽,便立马背朝床内。
嬴政直接抱着赵瑶君走了进来,听到这话,不由笑了笑:“大母实在是多虑了,我看您今日脸色好了不少,说不准明日就抱着痊愈了。”
父女两人坐在华阳太后床边。
赵瑶君赞同的点头:“太祖母您吉人天相,不过小小病症,定会痊愈的。您不要多想,只要放宽心养病就好了。”
华阳太后闻言想要笑一笑,只是这几日憔悴太过,实在没有心力。她看着赵瑶君圆圆的小脸,又想到或许身在楚国的扶苏,还在遭受大罪,眼泪就滚落了下来。
“政儿,我实在放心不下啊!扶苏自幼没有母亲,他小小一团儿便养在我身边许久。稍微长大些虽然别宫而住,但扶苏对我却是孝心可嘉,日日都来看我,时时都挂念着我,咳咳咳……”
华阳太后照料过幼年的扶苏三年,她本身没有孩子。扶苏是她亲手尝试抚育的孩儿,在她心里简直跟亲孙子没什么区别。
所以一听到扶苏被掳走的消息,华阳太后才会悲伤难以抑制,大悲担忧之下,身体也每况愈下,情况越来越糟糕。
华阳太后情绪一激动,又激烈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
嬴政连忙上前为她拍背,温声安抚:“大母放心,扶苏定然无事的。昌平君昌文君虽说是楚国人,可他们也是扶苏的舅舅。
他们若是当真想要害扶苏的性命,早就已经害了,又何须如此大费周章的带着他离开呢?”
华阳太后凄苦一笑:“话是这样说的,可那到底是在敌国啊!若是他们狗急跳墙又该如何?”
赵瑶君亲自端着一杯温水,舀了一勺到她嘴边:“太祖母您喝点水,别想那些有些没的。你忘记了,瑶君可是神使呢,我说阿兄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到咱们咸阳,就一定会平安归来!”
“太祖母只需要安心养病,说不定几天后你一觉醒来,就看见扶苏阿兄在你床边伺候啦!”
一听这话,华阳太后,虚弱不堪的身体里仿佛被注入了一股能量,她脸上好似有了一股精神气。
她乖乖喝了两口水后,拉住赵瑶君的手,一脸期盼:“是啊,咳咳咳。。。。。。。瑶君你是小喜神殿下,你说的话一定很灵验。所以,你扶苏阿兄,真的会平平安安的回来是吗?”
赵瑶君肯定的点头:“当然啦!我说的话最准了,所以太祖母一定要好好养病,不然等阿兄回来看见太祖母为他忧思成疾的样子,他一定会特别难过的。太祖母也知道,阿兄他心思重,见你这样,说不定他立即就会抹眼泪呢!”
华阳太后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她几日里昏昏沉沉,无精打采的神色里,看上去像增添了几分生机一般。
华阳太后爱怜的伸出手来,想要摸一摸赵瑶君的小脸。转念又看到自己骨瘦如柴的手,怕吓着孩子正要收回。
赵瑶君见了,直接抬起手臂,轻轻抱住华阳太后撒娇:“太祖母,虽然我知道扶苏阿兄小时候被你养过,但我还是好吃醋呢。明明我也在你身边,可你还是只念着扶苏阿兄,都不疼瑶君。”
华阳太后对赵瑶君“喜神”的身份深信不疑,从她口中得了扶苏平安的话,她心情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