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村长就应该是我家那口子啊!谁知道半途来了个外人,也不知道给老村长灌了什么药啊,这村长一下子就落在了个外人身上啊。我也是个命苦的啊,我家那口子是个老实憨厚的,不敢争啊,不然也不会任着别人随随便便请了个夫子,如今把我家儿子给弄丢了啊!”
沈赛花脑袋都要炸了。她很想拂袖而去,管她怎么闹。可顾南洲一个读书人,遇到吴峰媳妇儿这种人,只能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况且刚刚听吴峰媳妇儿说的,她儿子不见了,这事儿不比寻常邻里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由不得她不管。
默默叹了口气,沈赛花拨开人群,走到顾南洲身边。见她站到自己身边,顾南洲送了一大口气。他这么些年,接触过的女人除了别院中伺候他的丫鬟外,就只有家中女眷了,无一不是温柔小意的。是以他虽然知道这世间有个词是“市井泼妇”,但却以为这是读书人对女子的贬称而已,当不得真。
只是今日,他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识过了何为市井泼妇,以及她们非比寻常的战斗力!这哪是一般人敢正面迎敌的啊!
沈赛花望了眼顾南洲,清楚他在想些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太年轻啊!吴峰媳妇儿可怕的,并不仅仅在于她是个市井泼妇啊!
清了清嗓子,沈赛花拔高声音:“吴嫂子,你别哭了,先说说怎么回事儿,解决正事儿要紧。”
吴峰家媳妇儿正嚎得起劲儿呢,没想到沈赛花的声音一下子盖过了她,哭声下意识的被止住,只是嘴还依旧张得大,看起来颇为滑稽。
沈赛花内心得意一笑。小样儿,就你声音大?我当年嚎遍金银山的时候,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
还不等吴峰媳妇儿闭上嘴,已经有热心的群众嘴快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吴峰家三个孩子。大女儿叫吴麦子,两个双胞胎儿子一个叫吴谷,一个叫吴丰登,合起来就是广大人民群众最淳朴的愿望。这两个孩子的秉性呢,用吴峰媳妇儿的话说,就是男孩子难免有些调皮,调皮些以后才有大出息呢。可在沈赛花看来,不过是两个没被打够的小屁孩儿,今天在你家鸡窝里掏个鸡蛋,明天把他家的鸭子赶得四处乱跑。
这样的行径,明显就是妥妥的熊孩子嘛!真不知道吴峰媳妇儿哪儿那么大脸天天说她的两个儿子以后肯定是国之栋梁!
像这样的熊孩子在遇上了脾气看起来比李夫子好多了的顾南洲后,捣乱的心思自然就慢慢活了过来。
先是早上在路上各种打闹,等到了学堂时,顾南洲课都上了一半了;然后又在学堂内各种打闹,还掏出不知道从哪个鸡窝偷出来的臭了的鸡蛋扔到了另一个性子软糯些的孩子身上。顾南洲自然生气,将五谷丰登两兄弟狠狠的训了一顿,还用戒尺各自抽了十五下。
这两兄弟之前就是被李夫子打惯了的,这次挨了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仍然是嘻嘻哈哈的就回了自个儿位子上。顾南洲也没放在心上,时间一到就放了学。谁知道这兄弟两从学堂出来之后并未回家,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吴峰和他媳妇儿也没在意,反正这两个小兔崽子经常满村子里乱跑,饿了就掏人家鸡窝找鸡蛋吃,顶多到吃下午饭的时候,玩儿够了也就回来了。
可今天,吴峰媳妇儿一直等到日头都快落了,两个宝贝儿子还没有回来。端上桌的饭菜早已凉透,女儿饿得朝饭桌上伸了几次手都被她打了下来。她这下心里有些急了,出门问了几家人,都没见着自家儿子。后来还是问到一家跟自家儿子处得还算好的孩子家里,才知道自家宝贝儿子被新来的夫子狠狠训了一顿,还被那又厚又重的戒尺打了手心。
这下吴家媳妇儿可就炸了!自家这两个双胞胎一向是她的骄傲,她是从来不准别人碰的,除了先前的李夫子。那还是因为人家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秀才,能教着自己儿子成为状元的。可如今这个顾夫子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来路不明的读过几本书的人而已。当上学堂的夫子,也不过是靠着沈赛花的关系罢了!还不知道他们私底下有什么龌龊事儿呢。
于是,爱子心切的吴峰媳妇儿喊来了附近的亲戚,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顾南洲家里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存稿箱中。。。。
☆、第二十八章
快嘴围观群众将事情本末说了个清清楚楚后,又迅速退回了人群中。沈赛花悄悄丢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
吴峰媳妇儿冷不丁的被人抢了自己的戏份,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安静了片刻,又指着顾南洲道:“村长啊,你是知道我家那两个儿子的,聪明乖巧,之前的李夫子对我那两个儿子可是喜欢的很呐。如今你让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当夫子,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就答应了,可他实在是不像话啊,你说说,这才多久,就把我两个儿子打得不见了。我可真是命苦啊,我今儿也就把话放这儿了,我儿子要找不回来,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家门前。”
顾南洲显然是没见过吴峰媳妇儿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默默的掩着唇咳了两声。反观沈赛花就淡定得多,安安静静听完吴峰媳妇儿的鬼嚎之后,道:“你儿子我们肯定是要找的,你别担心这个,我马上就敲钟,把大伙儿都叫来,大家一齐找,肯定能找着。”
吴峰媳妇儿颇为不满的问道:“就这样?那他呢?”手指直指顾南洲,距离近的与顾南洲的鼻尖连根头发都塞不进去。
还不等顾南洲往后退一步躲开这手指呢,沈赛花突然厉声道:“把手给我放下!”脸色阴沉。
吴峰媳妇儿被吓得一颤,讪讪地将高抬的手放了下来,手指贴在裤缝处,不自禁的磨了磨。
沈赛花不等她再张口,厉声道:“他是我为学堂请来的夫子,是学生的老师。天地君亲师,都是要敬着的,你直接用手指着顾夫子,算怎么回事儿?他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我可没耐心容着你这些毛病。他当夫子,不需要你们给面子才能当上。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在我面前说,想换人也随你们,但凡能找着个比他学问好的,你们立马换,我沈赛花多说一句话,立马收拾包袱走人,这村长就让你男人来做也无妨。”
吴峰媳妇儿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那他打我儿子,就白打了?”
沈赛花颇为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那你想怎样?打回来?我怎么不知道,这如今当夫子的,竟然连学生碰也碰不得了?”
吴峰媳妇儿一脸不满,嘴里嘟嘟囔囔,沈赛花实在心烦,甩下一句“你若是实在想追究,那就自个儿先把孩子给找着吧。这大晚上的把全村人喊着漫山遍野去找你儿子,我也实在不好意思麻烦大家伙儿”,转身便走出人群,顺便将顾南洲也拉了出来。
还没走出两步,人群中便又爆发出惊呼声:“吴峰媳妇儿,吴峰媳妇儿你咋了?”
沈赛花深深的叹了口气,继续往自己院子走。然而脚还没抬起呢,身后又响起了叫喊声:“村长,村长,吴峰媳妇儿又晕过去了,你快来看看呀。”
沈赛花无奈的捏了捏拳头,认命般的又走回人群,蹲在已经翻了白眼晕了过去的吴峰媳妇儿身边。
这年头,泼妇多了去了,沈赛花没见过一千,也见过八百。她向来不怵这些女人,比嗓门儿,她可是这个山头嚎一嗓子,隔几个山头都能听到;比力气,没准儿泼妇家的男人都没她力气大;比脸皮,她虽然脸皮厚不过人家,可她拳头硬啊,任人家再厚的脸皮,她这边轻描淡写的一拳打碎个坛子,人家也只有乖乖闭嘴的份儿。
可是,饶是沈赛花见过许多泼妇,吴峰媳妇儿这样的,在沈赛花的世界里,还真是绝无仅有!莫看人家一副珠圆玉润、腰身粗壮的样子,可人家是真体虚啊,但凡遇到一丁点儿她没法儿用泼妇行径解决的问题,她的血就噌的从脚底板儿全涌到脑子里去,然后“咕咚”一下,就晕过去了。
这人晕了,还是真晕,沈赛花可就没辙了。继续吵?那对手都晕了,自个儿在那儿嘚吧嘚吧的有啥意思?一走了之?这万一人家出个啥事儿,自个儿心里实在过不去啊。所以只有一晕泯恩仇,乖乖儿的把人家先给救醒再说吧!
伸手在吴峰媳妇儿人中处狠狠的掐了下去,片刻之后,吴峰媳妇儿总算是睁了眼,悠悠的醒了过来。
沈赛花站起身子,凉凉道:“马上就喊乡亲们去找你儿子,你赶紧回家把吴大哥叫上,顺便把自己要用的火把给准备好。若是再晕过去,光照顾你就够呛了,可没心思再找你儿子了。我再说一遍,你儿子找到以后,你要是再来找顾夫子的麻烦,我可是绝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我要是真的被惹毛了,我可保不准我会做些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