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卡西迪奥所说的,悲伤的融化只是迟早的问题罢了。就让她对骆奕臣的厌恶还有憎恨,也像悲伤一样,缓缓融化。
白雪之下,如果不是春天,她就要自己创造。
回到车上,顾幻璃阖上眼,带着一丝疲惫,倾听着车外的风雪声。旧雪成冰和新雪混在一起,带也不算太滑,汽车行驶地很平稳。
刚刚流逝的时间仿佛正在倒转一般,点点滴滴地铭刻在顾幻璃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暗自握紧了拳,想起她此行的目的,心中只剩下点点苦涩正在缓缓蔓延。好似,天地都翻覆了一般。
但是……
她依旧高兴着。只因为她所担心的事情,已经被哥哥暗中顺利的解决,曾经的不快如今早已随风消散,
“卡西迪奥。”顾幻璃的声音给沉寂如死的车厢添了一丝生气。
“小姐,什么事?”
“姑妈和沈女士的官司,进展的如何了?”
“这个……”卡西迪奥看了眼前排的司机,然后又侧过脸看了眼顾幻璃,低声道,“官司并不难,楚夫人应该有胜诉的把握。只是,在下以为像现在这样将沈女士母女硬生生逼到绝境并不是最大的胜利。”
“毕竟姑妈此刻还处于愤怒之中,所以,纵有一些不理智的行为也是人之常情。”顾幻璃低声说着,“何况,不是姑妈在逼迫沈女士母女,而是姑妈在为了正义、尊严、还有怜幽,抛下所谓的面子,走上法庭。”
卡西迪奥微微摇了摇头,认真道,“Refrainfromangerandturnfromwrath;donotfret-itleadsonlytoevil。”(当止住怒气,离弃忿怒。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恶。)
“卡西迪奥,当你觉得姑妈残忍的时候,你可曾想过那人又是如何残忍地对待他们。恶的确不是能止恶,但是,当善良的人被恶伤害的时候,除了从法律上寻求公平与正义外,还有什么办法?”顾幻璃抬起眼看向他,墨黑墨黑的眸子沉沉的,没有一丝光落进她的眼中。“良心?道德?如果每一个人都讲求良心,以道德作为准绳,那么,沈暮然就不会存在,沈女士肚子里的孩子就不会存在!如果每一个人都因为怜悯而放过行恶之人,那么,这世上还有善么?法律,已经是这个社会追求公理的最后一丝希望,何况,这世上还有太多苦,太多的痛,是没有办法通过法律去解决的。”
“人心很脆弱,我们却都要学着坚强,可坚强并不是无限度的,就算是绕指柔也会有断开的那一日。水纵然是无形的,可它放到器皿中,却又成了随波逐流。”顾幻璃说着话,眼中蕴满了泪,可她不想抱怨,也不愿抱怨。她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受到伤害后,独自一个人舔舐伤口。
“小姐,您误会在下了。”卡西迪奥伸出手,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顶,缓缓道,“在下只是希望您的姑妈可以给沈女士母女以及未出世的孩子留一条生路,毕竟,死亡太容易,而活着又是那么的难。”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葬礼(下)
是啊,死亡,真得是太容易。
一个转角,汽车便到了万佛山陵园,司机直接将车开到山顶,穿过入口处成双而立的崇高庄重甚至让人肃然起敬的望柱。
走下汽车,顾文娟,楚怜幽,顾天熙早已等候在子母门阙下,他们身后还有一些楚氏企业的元老以及亲朋好友。顾幻璃仰头看着这营造雄伟气势,益显壮观华丽的琉璃门阙,心中突然想到,若是在另外那个世界,却不知道哥哥会将她葬于何处。
顾幻璃怔怔地凝视着顾天熙,心中暗道:哪怕是一片荒凉、腐败之中;哪怕没有丝毫的华美装饰;哪怕处处都是些断壁残垣,藤蔓附着而上,显得有丝阴森;只要哥哥每年能去看看她,和她说一两句话,她就会觉得,孤坟比之天堂还要幸福。
“小璃?”顾天熙看着妹妹有些苍白的脸色,不由得狐疑地看了眼她身边相陪的卡西迪奥,“这么远的路是不是晕车了?”
“没有,只是在下贪看雪景,让司机开得慢了些。”卡西迪奥举着雨伞站在顾幻璃的身后,诚恳地回答道,这并不是谎言,只是与真相稍有些距离而已。
顾幻璃小心翼翼地走到顾天熙身边,对众人低声道,“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
顾天熙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又摘下她的手套试了试她手指的温度,不由得蹙起眉,“车里没有开暖风么?怎么手这么凉?是不是刚才偷偷下车玩雪去了?”
顾幻璃脸一红,连忙拉住他的手,小声道,“我只是看着时间还早,所以让司机停了一下,下车捧着雪玩了一会儿。我知道错了,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家里没有雪让你玩么?”顾天熙颇为不赞同的蹙起眉,一面替她捂着手,待她手指恢复了正常的温度,这才又将手套替她戴好,然后把她揽入怀中,替她抵挡外界的寒风。
几许雪珠子从何沐阳手中的伞上,滴落到顾天熙的鼻尖,晶莹的雪光闪烁在他的眼底,整个脸是冷漠且疏离的,唯有他看向顾幻璃时,眼中才多了一丝暖意。
楚怜幽站在母亲身边,羡慕地看着顾天熙和顾幻璃兄妹间亲昵的模样,她转过头看了眼即将入土的那具棺材,心中暗恨:她不但没有一个好哥哥,连曾经以为的好父亲都失去了。
是的,因为车祸重伤住院的楚林涛,在手术后并没有挺过危险期,最终因为并发症,撒手离世。只留下正欲离婚的妻子,苦无依靠的情人,心有怨恨的女儿,茫然失措的私生女,还有尚未出世的遗腹子,以及一封将所有遗产都由沈嫣然母女和他已经确定性别的遗腹子继承的遗嘱。遗嘱中,甚至连作为顾文娟出嫁嫁妆的那栋被命名为楚宅的小楼,都被转到了沈嫣然的名下。
顾文娟看到遗嘱时,再一次崩溃了。她当年嫁给楚林涛,并不是为了他的钱,然而,她的怜幽难道就不是楚家的孩子么?他怎么可以一分钱都不留给怜幽?他怎么可以将那栋房子赠与沈嫣然,他怎么可以将她赶出她自己的家!
索性,顾天熙替顾文娟找的律师团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