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姐。”一个剑士善意地同她打了个招呼,李子若微笑着道:“我来给龙小姐送些吃食。”
等她上了马车之后,龙葵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唱着歌,身上红裙虽是许久不曾清洗换过,但仍是洁净如新,乌发玉容亦是没有半分狼狈模样,着实让李子若十分好奇,这个女子是否天生有这样的体质,竟是不染凡尘?
不过此却非是她需要操心的事情。
“还有两天应该就到琅琊了。”
龙葵的歌声一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你家大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大公子只让我照顾好龙小姐。”李子若丝毫不为她话语里的挑衅所动,只淡淡道,“我早就说过,事情变成这样也非是大公子可以预料的,他毕竟是人而非是神。”
“但有你这么一个好帮手在乌先生身边,他有岂会不知道?”龙葵并不信。
李子若打开食盒取出这家客栈所能拿出的最好菜式,不过是家常粗野的四菜一汤,不过在这儿已算是十分丰盛了,“他虽是我的舅舅,但实则从未将我放在心上,你又指望他布置的时候会容我旁听吗,只会让他徒增疑心罢了。”
龙葵站了起来,一派慵懒,黑发如缎披散在肩上,走到铁栏边看向李子若,即便同是女子,李子若也几不能与她对视,这个女子美得太过耀目热烈,似是要灼伤人的眼睛!但她却并未退让,只维持着平静的姿态看着龙葵,“吃吧!”
龙葵却只是撇撇嘴,“这种东西,不吃也罢。”她只是兴味地看着李子若,“你本就是个挺聪明的女人,要说你对你舅舅的计划一无所知,我也怎么都不会信的,所以我也不会信王猗对此事一无所知。”她蹲□子缓缓笑了起来,“所以,你提出的合作,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我这人最不喜欢有人勉强我做任何事,而王猗,我更愿意相信的是他只不过是挖了个坑让我和老跋跳罢了!”
李子若目光如水,完全不似是在乌先生面前那平凡的模样,反倒有种别样因灵慧气质而生出的清美,“此事对于你和跋公子并无半分害处,大公子绝不会亏待你们。”
龙葵笑了起来,是一种完全恣意而放肆的笑,“亏待?我从不会亏待我自己,若是这囚车的待遇再差一些,我是决不会呆在这里的,你相信吗?”她挑着眉,说来的口吻却十足随意。
“大公子信。”李子若目光一闪,“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刻意让三公子知道你的重要性而让他不敢轻忽于你。”
龙葵看向她,“你看,露陷儿了吧,如果他不知道那是一个挖好让我们跳的坑,又岂会有这样的准备!”
李子若摇头,“不,大公子只是习惯于往最坏的方向想罢了,所以这手准备不过是以防万一。”她顿了顿才续道:“只是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薄待了龙姑娘,不要让你不舒心罢了。”
“他倒了解我。”龙葵淡淡道,“但我仍是不能相信他,和他的第一笔生意便是这样的结局,要让我如何放心和他做第二笔生意。”
李子若拎起食盒,“我在这里呆太久不好。龙小姐,即便是你落到了舅舅手中,但那批公子承诺给你的东西,连一支箭矢都没有少给你,事实上,他已经完成了承诺,琅琊王氏中人,绝不会食言。”
在她即将踏下马车的时候,听到龙葵的声音带着微微的讽意,“一个在把货物交给你之后再反咬你一口的生意对象,任谁都要考虑一下。”
李子若却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回头,亦是并不急着与她争辩。她长长的刘海几要半遮着眼睛,下车之后,把方才的慧黠光彩瞬间又掩盖起来,仿若只是一个普通的清秀少女模样,在下马车之时,似是不曾提得好食盒,那并未动过半分的食盒顿时从她手中滚落在了地上,即便是在大雨之中,亦是发出了清晰的“砰”得一声响!
“哎呀!”她惊叫一声,四周的武士视线皆被她吸引,她慌慌忙忙地跳下了马车,露出些微不知所措的表情,这才收拾起来。
并无任何人发现,在她抛下食盒的那瞬,另有一支短短的讯箭从她的袖中飞出,“叮”地一声轻响,正直直钉在对面民居的屋檐上,而那声轻响被雨声和食盒落地的声音完全掩盖住,即便是附近最厉害的武士都不曾发现半分!
不多时,一只手悄无声息地取下那枚讯箭,这是一支用薄薄的铜片制成的空心管子,在外涂了一层黑漆,如夜色一般的浓黑,若在夜晚发出,几可掩去所有的痕迹。
便在那挡雨的斗笠下,他打开讯箭,确定了今夜这些人休息的分布与轮班讯息,唇角缓缓露出一抹森冷的笑,杀气四溢!
32、婠婠
客栈共分二层,在二层顶端的客房之中,李子若一人独坐,听着窗外雨声,却有些心神不宁,不多时窗上一声轻响,她赶紧起身打开了窗户,一人跃了进来,落地无声。这个客栈此时被王家武士重重包围,这人却能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竟是不曾惊动任何人,可见武功之高。
“师姐,不两日便要到琅琊了,仍是照原计划吗?”李子若低声问道。
来人一身白衣,清美无邪,外间虽是大雨,她的身上却似是不曾沾湿半分,着实神奇地紧,一双赤足晶莹如玉,并无半分污渍,混不似从泥泞的外面进来。若是徐子陵与寇仲在此,必然惊讶地很,因此人非是旁人,正式阴癸派的妖女婠婠。
只见婠婠笑容甜美地看着李子若道:“芷若,你可是真当自己是那太原李氏的李子若了吗?”
李子若脸色骤然一白,赶忙道:“芷若不敢,不知师姐此话从何说起?”
婠婠却笑盈盈地坐在一旁桌上,漫不经心道:“我听闻这期间你向王七郎送的信已是有八封之多?”
李子若抿了抿唇,“掌门交代过让我同王七郎交好。”
“不必拿师父来压我!”婠婠并无半分不悦的神色,“你该知道师父去草原之前便与我交代了许多事情。”她的脸上现出一丝哀伤的神色,不过转瞬又恢复平静,淡淡道:“你有私心我不管,但若是敢背叛师门,你该知道会有何下场!”
李子若还待再说几句,只见婠婠玉雪白皙的手指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书信来,脸色即刻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目中也渐渐透出绝望神色。
婠婠却笑道:“芷若不必如此害怕。”她将那些信置于烛上,任那火光将那些书信吞噬,渐渐烧成灰烬才道:“你要记着,你是白芷若,非是李子若,如今你的地位,你这小姐的身份,皆是师门予你的,可记清了?”
“是。”李子若颤抖着唇应下了,眼见婠婠的笑容仍是那么清纯甜美,她的心中却打了个寒颤,因并无多少人比她更了解眼前这位师姐的手段。
婠婠一双清亮的美眸看着李子若道:“好罢,把近日的事情都说予我听。”
“是。”
仍是大雨,整条街都笼在灰蒙蒙的雨雾中,夜晚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街上有些明晃的水光映着一点亮。
一条黑影悄然落在客栈附近的一棵槐树上,剑身微寒。
当那一剑击来,当真疾若闪电,转瞬即来!那守在马车附近的剑士甚至声音都来不及出喉,已被那一剑刺死!鲜血流出渐渐与地上雨水混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