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华州开始很担心自己一时没看住,她就走了或者遇到麻烦,最怕的是她去作恶,但他又不敢表露,有了几次之后发现荣霜真的是不跟着他就在书房里睡觉的,渐渐地才逐渐放了心。
孟华州虽然想要引导她,在心底里还是很敬畏她,在和她还没有达到可以称得上默契之前,跟她的交流他还是略带小心翼翼的。
此时的孟华州还不了解,作为妖类,可以无视世俗无视礼法,却对承诺都是十分看重,只不过这一点是在多年之后,发生了太多的大事之后才体会到的。
荣霜可不知道他这些担心,开始只是觉得孟华州很真诚,也不大像其他人类那般无趣,但是日子久了就觉得这个老头很唠叨,总是管着自己。
她成妖前虽也很少走动,不喜欢在外漂泊,正好住在他家里,化作一方砚台后反而比人形时更安静。
也不喜欢孟老头对自己的约束,于是烦他的时候就自己待在屋里,反正千百年来她都是一个人待着的。
至于荣霜到底是什么妖,因为越来越嫌他烦,懒得跟他说话,就更加不会主动告诉他。孟华州不敢问,至少现在不敢,只想着来日方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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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散朝时,宰相楚战拦住了孟华州,“华州兄,听说你府上住了个神医?”
楚战与孟华州一文一武,端得是当朝帝君的左膀右臂。
两人私交亦是甚好,此时他这么问,孟华州当即点头:“正是,楚兄为何有此一问?”
楚战叹了口气,“小女病重,请了这朝中太医,民间郎中众多,皆无良法,想起华州兄似乎曾提过的神医,特来求请啊!”
孟华州闻言,甚是着急:“竟如此严重?!楚兄怎不早说!且先各自回家,我到家立刻便求了莫神医到你府上去!”
待到孟华州回府,到书房换了身便装,告诉荣霜事情缘由,荣霜便化作他腰间玉佩要一同前去。
孟华州只说相府不比自己家,到了那边别乱跑,到了走的时候找不到你就不好了。
荣霜都应着,能去新的地方,她一般都比较有耐心。
然后又亲自去寻了莫声棋,把事情一说,也是医者父母心,莫声棋当即携了药箱便跟着去了宰相府。
待到了相府,莫声棋自是有家丁带着去看病。
孟华州不便进内院,便由楚战在外间陪着等候。
这次莫声棋看病,又是用了不短的时间,孟华州便问起楚战女儿的病情,楚战叹道:“小女一向体弱,华州兄你也是知道的。不过一直都有太医院开的药方,弱是弱了些,倒也不妨事。”
“还是上个月,她母亲娘家一个远房表哥路过京城,带着出去玩了半日,回来时没什么,过了几天就不好,请了不少大夫来看都不见效,没几日竟然昏睡不醒,我去请了常来看的太医,竟叫我准备后事!”说到这里,老宰相差点流下泪来。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莫神医住在我府上这事可是没瞒过你,你怎么不直接来找,馨慈可是我未来的儿媳妇,不能出岔子的。”
宰相楚战已近花甲,独女楚馨慈年方八岁,是真正的老来得女。楚战跟孟华州交情是太好,楚馨慈出生没多久,两家人都喜欢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娃,便早早定了一门娃娃亲。只是两家孩子只知道这事,尚未真正见过。
两人才没说上几句,那边有人传说大夫请老宰相。这边也无人作陪,楚战想着两家的交情,也就拉着孟华州一起去了。
来到楚大小姐的闺房,莫声棋正在房门外,院子里的一溜兰花前看花,见两人来了,先说这兰花养的真是金贵,才问楚战小姐这些天都去过了哪里,楚战即把刚刚跟孟华州讲的说了一遍。
莫声棋又详细的问都去了哪里。
这下楚战犯了懵:“那日亲戚是想去拜佛,想是去的东郊的半山寺。”
莫声棋捏着胡须沉思,只把一文一武两员大将急个半死。良久,才又问道:“想这寺叫做半山,要去那里,得上山吧?”
“正是,莫兄你来京城时日尚短,对这周围恐怕还不熟悉。那半山寺正是建在半山,后来山下大~片的土地被个果商买了去,种了大~片的果树果林,如今去拜佛,少不了顺便逛了果林。”孟华州给他解释。
莫声棋点头,又去看那片兰花。
一旁的楚战心急如焚一头雾水,又不好催又不好问的,看着干着急。
神医只顾着看花,那边大将军又十二分认真的等着神医,大宰相等的实在着急,凑到神医边上小心翼翼的搭话:“莫大夫也喜欢兰花?且看我这寒兰如何?这也是上次那个亲戚,特地从岭南的高山上带来的,听说极为难得。”
莫声棋闻声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倒把老宰相吓得一愣,生怕唐突了这位神医。
熟料莫声棋却忽然笑了:“寒兰?可是那位亲戚说的?”
虽不明他为什么在这个当口研究其兰花来了,楚战还是顺着问:“这是怎么讲?”
莫声棋伸两指捻着那寒兰的花瓣:“这一株是西域罕见的豢潆指,只因酷似寒兰,很少有人认得出。”这才扭头朝着楚战眯眼一笑:
“令千金的病,还得着落在它上面啊。”
此话一出,楚战跟孟华州都惊得张大了嘴。
孟华州却在耳边听得荣霜轻声一笑:“这位大夫倒有些见识。”他一听这个,更加惊讶了,且看着莫神医要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