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难忘。很多人都道是亦仁一句落花无言,人淡如菊,挑了叶慧仪,恐怕无人知道,其实是叶慧仪挑了亦仁。可那之後,亦仁就变得面目模糊起来,他很少在热闹的地方出现,过著清淡,深居简出的生活,为人温和处事谦让。
而他虽然与亦仁少有接触,事实上那一天当他看到尚未成年的太子排行十七的亦裕阴冷的目光,有好几次念及都是脊背发凉,也有些许後悔,不该由著大妹任性,非要嫁了亦仁。但是那都是後话,从叶慧仪成为十王妃,他便与亦仁有了密切的关联,在某种程度上同命运,这无论他是否与亦仁有著多少频繁的联系。
可是到底有几人明了真正的亦仁?炮击声哄隆不已,似乎顺理成章,却又处处巧合。
“大哥,照看一下展亭。”亦仁突然回过头来说了一句。叶慧明才回过神来,炮声震得洞中的人摇晃不已,陆展亭武艺最差,所以比其它更加晃得厉害,有好几次都差点撞上一边的洞壁。叶慧明走过去扶住了他的肩膀,叶慧兰回了一下头,想要转身,被叶慧明推了一把,只好回转身继续跌跌撞撞前行。
他们走了不知道多久,火箭光早已经燃烧怠尽,但是前头却有隐隐绰绰的亮光,众人一阵兴奋,等出了洞口,叶慧兰更是忍不住欢呼了起来。陆展亭就近采了一点药草,让叶慧兰嚼烂了喂给叶慧仪。不多一刻,叶慧仪也似乎回转了神,眼里有了些许亮光。陆展亭提议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再上路,於是众人找了一条小溪,洗去脸上的灰烬,就地休养。
亦仁坐到陆展亭的身边,笑道:“展亭的医术真是天下第一呢。”陆展亭拿出嘴里咬著的草根,笑著摇头道:“我如何敢称天下第一?不用说天下了,即便是内医院,也有人的医术在我之上。”亦仁不信的摇头,道:“我不信,莫非你不敢说你强过陆老大人吗?别忘了是你医好了慧敏皇太妃,陆老大人可是对她束手无策呢。”陆展亭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做了个鬼脸,道:“你有所不知,内医院医术最高的其实是一个总考不上太医的人。他的名字叫宗不郭,是一个金人。慧敏皇太妃的病症,最早有研究的就是此人,我有一次瞧见他将病死的尸体剖开细查,所以碰上了慧敏皇太妃才心中有数。也因如此,他才肯提供一些东西给我医治皇太妃,就是要让我佐证他的见解。”亦仁惊叹不已,随即笑道:“你这下可害苦了他,我听说他被责打了四十大棍,撵出了太医院。”陆展亭吃了一惊,随即苦笑道:“看来我这个人晦气的紧,谁遇上我都是厄运连连。”“展亭,既然这位宗不郭医术如此高超,却又为何总是考不上太医?”
陆展亭摇了摇头,向後一倒躺在草地上,道:“他的手法过於诡异,有的时候他想要验证自己想法的欲望远大於医治病人的,医者父母心,他就差了一点父母心,所以他的医术虽然高明,却不能是一名大夫。”亦仁若有所思的沈思了一下,转头对陆展亭温和地笑道:“医者父母心,所以展亭才能是一名神医。若是你与他斗医,我也相信他不会是你的对手。”陆展亭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半侧过头笑道:“医者,不是武者,只有斗武,没有斗医的,医者救死扶伤,目标是一致的,没有高下之分。
“他说著打了一个哈欠,头一歪就此睡了过去。亦仁半撑著身体俯视著那张坦荡,毫无芥蒂的脸,表情很温柔,只是眸子的深处却混和了更为复杂的东西。
众人直到天蒙蒙亮才动身,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亦仁的黑甲骑兵在巡山。亦仁翻身跨上骏马,一夜的休养使他看起来精神弈弈,晨曦里他眼亮如星,微笑淡定的看著云集的众将士,道:“从今天起,你们再不是饱受人欺侮的,受尽委屈的一些福禄王的家兵,你们将是一个圣大皇朝最值得信赖的勇士,你们将见证……我亦仁与你们的辉煌!”他振臂一呼,那些士兵高声响应,包括叶慧明的部从。叶慧明看著那些训练有素,哪怕激战了一夜,还斗志昂扬的黑甲军,忽然明白了一点。那就是在对亦裕的这一场战中,亦仁是早有准备的。
龙牙湾一战被掩盖的很好,虽然金陵早有风闻,但在还没得到确证前,亦仁已经赶回了金陵。叶慧明再一次证明了自己的猜测,曾与亦仁寸兵不离的沈海远将九门提督的人头放在他们面前时,亦仁只是微笑的看了一眼,轻叹道:“可惜了,是一个忠心的人。”没了九门提督的金陵城门大开,亦仁带著军队长驱直入。
几道金牌,单招回了各大营的守将,那些将军府邸全数设於金陵城中,这原本是便於皇权掌控,现在却成了亦仁招唤他们最有力的武器,杯酒释兵权,一切都快得连朝中那些惯见沈浮的老油子说一声静观其变的余地都没有。
叶慧明喝得醉熏熏地出来,靠在湖边心头一阵暗惊,尽管他现在成了最有权势的将军,可亦仁微笑著让他挑选支持者的那一幕还在眼前。如果自己当时怯懦了一下,又会如何?对於亦仁,不过是少了一名心腹大将,对於自己,恐怕是灭顶之灾。
他回城没有多久,叶顾生便来投奔他们,得知那些黑甲军攻打叶府的时候,叶顾生与家里的妻小从後门逃了出去,些黑甲兵只是烧了叶府,却没有伤什麽人,也没有追赶他们。叶慧明心中忽然有了一点想法,那些黑甲兵只怕不是杨之隆的队伍。看来亦仁即不会让自己少了一位大将,也不愿看到他有灭顶之灾,这份厚爱,叶慧明唯苦笑而已,对亦仁再不敢有二言。
陆展亭这几日却是忙於照顾叶慧仪,她体质虚弱,加上这几日的波动,更加雪上加霜。除此以外,便是大理寺终於开始调查先皇之死。陆展亭原本是原凶,但这一次却是证人,神武门的守卫证实了他入宫的时辰,排除了他下药的可能性。陆展亭则亲自指证了养心殿的张领事太监。证实了那天养心殿空无一人,皇上服了类似催命符的硫磺。当他要施法救治的时候,又是张公公派人强行阻止。
那张公公被打得皮开肉绽,起初还直呼冤枉,最後开始招供,一连换了几个主子,最终换到了亦裕的身上,理事卿即可让他画押认罪。陆展亭一旁不满地道:“你们如此这般屈打成招,即便录有口供,也算不得数!”理事卿对他甚为客气,寒暄了几句,让人送他出府。
陆展亭一肚子闷气刚跨出大理寺的门,却碰上了一身崭新太医服的宗不郭,他大喜连忙招呼。谁知那宗不郭连眼都不抬一下,从他身旁走过。陆展亭在他身边大喝道:“总不过,你丢了药方子!”
宗不郭这一次一听,倒是连忙回头,低头找了一圈也没见青砖地上有半张纸屑,看见笑得前仰後伏的陆展亭,才知道他戏弄自己,气得脸色乌黑,掉头就走。陆展亭也知道自己过份,连忙追上去,道:“哎,哎总不过,请你喝酒呢!”那宗不郭却像被鬼追似的,逃命般溜之大吉。
陆展亭自己打了一壶酒回王府,如今的亦仁常常住在皇宫处理事务,但是叶慧仪却还仍旧住在过去的亦仁还未受封时的府邸。回来的路上,经过烟花柳巷,又被那些茑茑燕燕围住了,只好承诺替她们多写些诗词才脱困回了府上。回到自己的住房刚想喝它几盅压压连日来的惊,却见一身便服的亦仁在自己屋内。
亦仁一身白色锦锻长袍,外面罩著一件淡菊黄叶丝绣褂子,一顶嵌祖母绿玉牌的束发帽子,整个看起来即清爽又俊朗。陆展亭不由心想,亦裕固然俊美,可是却确实远不及亦仁清雅。
“展亭,原来你打算躲起来偷偷喝酒。”亦仁笑道。
“哪里?”陆展亭笑道:“我其实正愁找不到人陪我喝呢,若是王爷有这个雅兴,那陪我喝两杯。”他说著便顺手拿起两个酒杯,先抱起酒坛替亦仁倒,这个时候让他料想不到的是,亦仁也伸出了手,看似要替陆展亭扶一把酒坛,但他的两只手刚好按在了陆展亭的手上,陆展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发现动弹不得。
长篇虐身虐心 月迷津渡 BY 彻夜流香(17…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