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绒那头要将沈黛抱上车,被盛明盏拦下来。
“我来。”
盛明盏稳稳地将沈黛从轮椅上抱起来,安置入后座。
沈绒挨近盛明盏说:“盛明盏,我叫你来不是来当苦力的。你惦记着沈黛,才跟你说……”
沈绒还没说完,就被盛明盏转头看她的动作打断。
“你说这些做什么?”盛明盏将车门关上,嫌弃道,“我不知道?”
沈绒瞪她一眼。
凶死了。
是熟悉的互怼。
被凶的人一点都不生气,坐到副驾的时候,嘴角还露出了一抹笑意。
。
沈家变故以来,沈绒来探望爷爷的时间不太多。
从小到大她都不怎么被这对长辈待见。
印象里每回见到爷爷奶奶必定会惨遭冷脸,沈黛去一次就和爷爷干一次仗。
哪一次最后不是闹了个鸡飞狗跳。
爱是相互的,爷爷奶奶不爱她们母女,沈绒也不怎么喜欢这老两口。
沈绒这辈子亲情淡薄,只爱沈黛,甚至已经忘记亲爹长什么德性。
爷爷生病之后,她去看过几回,和奶奶视频的时候瞧了几眼,也都是看在沈黛的面子上。
其他时间忙得很,很难想起这人来。
上回见他的时候,老头瘦得基本上就剩一层皮,形容枯槁,呼吸机根本拿不下来,医生也不建议他这个年纪再做手术,就保守治疗。
说白了,就是砸钱等死。
奶奶在重症病房陪着他一个月又一个月,累得人都脱了相,好不容易挺过一遭,老头刚有点力气就将奶奶气走了。
奶奶说走就走,爷爷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不得而知。
在去医院的路上,奶奶跟说笑话一样说起护工一天就给他换一次生理裤,屎尿都攒在那儿,就任他脏着。
难受得他每天存的那点力气都用来骂人了。
护工呢,根本不将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放在眼里,反正他收钱办事,所有人都是这么伺候的,不舒服也只能忍着。
奶奶说到这事,是以说笑话看热闹的口吻来说的。
“老头子风光了大半辈子,末了躺在床上跟个摆件似的,还对人吆五喝六的。除了我,谁还搭理他?”
这些话沈绒不是第一次听了。
无论是带入爷爷还是奶奶,都让她恶心。
人在生命的尾声,自己病入膏肓或者是相伴一生的爱人重病的时刻,给予彼此的不是最后温暖的相处和无微不至的照顾,竟是刻意的刁难和冷嘲热讽。
沈绒无法想象,这竟是“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