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一把将小哥儿抱起来,蹭了蹭小哥儿嫩嫩的脸蛋儿,正抵着小哥儿的额头大眼望小眼,听得邢夫人这话,不觉皱起了眉,只望着邢夫人道:“老太太打发人来问什么?”
邢夫人笑了一笑,只说道:“还不是外头的事情,我只说并无什么事,好容易才把人打发回去了。”
说着,邢夫人不禁抱怨道:“也不知是谁成天儿在老太太跟前下舌头,好像老太太心里自在舒服了,就碍了她的眼似的。”
贾赦闻言,将小哥儿交给奶妈子带了出去,又屏退了屋里的丫鬟,才对着邢夫人说道:“东府里珍哥儿闹的那些事,不知被谁奏上了上去,我今儿进宫便为的这事。”
邢夫人一听,不觉大惊失色,只忙问道:“有这事,圣上是怎么说的,咱们家难不成也受了连累儿”
贾赦叹了一叹,只说道:“原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过今儿恰逢通政使大人进宫面圣,替我们家开脱了几句,总算不至于跟着受牵连,但是那府里怕是脱不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来是两天一更的,但是最近为什么老是停电再停电啊,我郁闷到死,昨天热的我狂吃冰糕解暑,于是今天半夜爬起来跑厕所,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尤氏苦求平儿告状
说着,贾赦又吩咐邢夫人道:“趁着如今旨意还没下来,你命人仔细整治一下咱们府里的下人,若有那长舌头的,爱惹事的,偷懒耍滑的,都一家子打发到庄子上,省的成天儿在府里搅风弄雨,白白招出些祸来。”
邢夫人听了这话,只忙笑道:“这事儿哪还用老爷吩咐,我早前便吩咐下去。”
说着,邢夫人见贾赦面有不解之色,忙分说道:“先前我不是说了吗,咱们府里今儿也不大太平。二房里的赵姨娘不知怎么犯了气性,竟在园子里和那两个金陵媳妇子争了起来,满园子的丫鬟婆子不气不管,反而在旁看热闹,若不是王妈妈过去劝住了赵姨娘,还不知要闹到什么时候去呢。”
贾赦眉头紧锁,往椅子上一坐,看着邢夫人道:“这些内宅里的事我不管,倒是那两个金陵媳妇子,我不是让你看紧了她们,不让她们走动,怎么又闹到园子里去了?”
邢夫人一听贾赦这话里有怪责之意,便不由得生出几分委屈来,一时只气说道:“老爷这话说的,我倒是命人看紧了,可下头人阳奉阴违,我又没个千里眼顺风耳的,如何知道?”
说着,邢夫人便唠叨开了,只诉苦道:“老爷可别瞧着那两个媳妇子娇娇弱弱,不堪风吹,可论起手腕心计,咱们这府里只怕没人能比得过?这才进府了多久,看着她们的丫鬟婆子就收拢了一大半去,也不怪那些丫鬟婆子眼皮浅,谁让人替琏儿生了个孩子,出手又大方呢,纵是咱们家里,也没几个主子是拿金簪玉环赏人的,两个粉头出身的倒阔绰着。老爷道今儿赵姨娘气什么,还不是气那些丫鬟婆子口没遮拦,竟唤那两个媳妇子作姨娘,赵姨娘那性儿,平日没事还大吆小喝,如今撞见了这事,哪有不恼的,几句口角过后,便闹起来了。”
贾赦听着,心里犯起愁来,如今宁国府出了事,保不定就有人盯着荣国府使坏,若闹起来,这两个金陵媳妇子就是活生生的靶子,纵是不碍旁的,也难免坏了家风去。
这么一想,贾赦越觉苦恼,有心撵了那两个媳妇子出去,可一想那个孩子,又有些下不定决心。
若打发这两个媳妇子去庄上,可心里隐生的不安,却又让贾赦打消了这个念头。
贾赦摇头叹气,一时怪着贾琏不知事,一时又责着往金陵去的下人脚程慢,正自心慌意乱着。
邢夫人却在旁又说道:“不是我说,这事儿虽是赵姨娘不尊重,可根子却在那两个金陵媳妇子身上,这京里的正经人家,有几个是纳粉头戏子作妾的,不说什么没脸见人的话,单那些肮瓒地方养出来的习性儿,便够人头疼了。老爷不知道,前儿小哥儿的奶娘一时图便利,把小哥儿和那孩子放在一起,结果刚一转身,那孩子便一掌把小哥儿给推下了床,生生叫我惊出一身冷汗。若说是打小教养的不好,我倒也不生气,可那孩子才多大,话都说不圆圜,纵是跟着旁人学,又能学进去多少,况且这些日子来,我也是眼看着奶娘嬷嬷怎么照顾他的,都是从头一条一条的仔细教着,论起费心细致来,比着小哥儿也不差,偏那孩子的性子是丝毫不改,可见是天生的性情……眼下便这样,日后大了,还能了得。再加上他那身世,如今尚不知真假,琏儿和凤丫头便拌了几回嘴了,以后若养在府里,他那母亲和姨娘又是这般心计……府里只怕是难得清净了。”
贾赦听得小哥儿被推下了床,骤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来想起,小哥儿屋里的地毯家具都是他亲自命人换过了,纵是跌下去也摔不疼。
方宽下心来,继续听邢夫人念叨,只是越听,贾赦是越不自在,邢夫人这话里的意思,他听得分明,心里自也明白着。
留下那孩子,绝对是没什么好处的,可是若要他放着不管,不论这是不是贾琏的亲生子,他都有些于心不忍。
依贾赦本来的意思,若那孩子是真的,便在族里找个远方绝嗣的族人过继了去,给上些钱财田地,这样那孩子也有个立身之地。
若是假的,贾赦便让人打听一下那孩子父母的情况如何,如能送回去,便送回去,如不能,便找个清白无子的人家收养了去,也算行善积德了,毕竟不管这事背后有多少阴谋算计,这呀呀学语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想着,贾赦叹了口气,只问着邢夫人道:“那你说说,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话刚落下,外头王善保家的便满头是汗的跑了进去,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道:“老爷太太,那府里大奶奶和蓉哥儿来了,哭求着要见老爷和太太呢。”
贾赦一听,便皱起眉头,只问道:“他们不在铁槛寺守灵,跑咱们府里来作什么?”王善保家的一愣,心里暗暗叫苦,不知尤氏如何得罪了贾赦去,嘴上却回道:“听说是为什么事来求老爷,大奶奶哭的极厉害,小的也没听清楚。”
贾赦心知肚明,当下只瞥了王善保家的一眼,对着邢夫人道:“我到二弟那去一趟,这事儿你看着料理罢。”
说了这话,贾赦整整衣裳,刚欲出去,便见着披麻戴孝的尤氏和贾蓉闯进了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叔叔婶娘,看在我们一家子骨肉的份上,救救我们家罢。”
说着便拉了贾蓉给贾赦磕头,只苦求道:“叔叔,纵是不看死了的,也看看蓉哥儿罢,他才这般大,倘若没了父亲,该怎么活啊?”
邢夫人听得心中不忍,一时只拉了拉贾赦的衣袖,目光里满是同情。
贾赦却不为所动,只让王善保家的扶了尤氏起来,且说道:“哪里就到了那地步了,外头那些闲言碎语,往往夸大,你们也该知道才是。”
尤氏不肯起来,只跪在地上,含泪磕头道:“叔叔不必再安慰我了,这事儿外头已传遍了,纵是夸大,也没有异口同声的理儿。我知道我们老爷不像样,可他到底是蓉哥儿的父亲,叔叔的侄子,叔叔且在看在祖上的情分,救一救我们老爷罢。”
话说,这边尤氏苦求贾赦帮忙,那边凤姐也不得清静,她听了丰儿的话,正换了衣裳要往邢夫人这边过来。
却听得帘子一动,锦绣端着盘茶果进了屋来,朝着凤姐禀道:“先前二爷使人回来说,这月二十七,是廊下芸哥儿的生辰,让奶奶备分礼儿,待他回来了,好写了帖子送去。”
凤姐打量了锦绣一眼,只坐回椅子上笑道:“他这是要弄什么鬼,这府里外头里头养的多少清客相公,写个帖子哪还有让他动手的,别口上说是送人的寿礼,转头又散给外头哪个奶奶了罢。”
锦绣一听,明白了过来,凤姐又在为那两个金陵来的媳妇子置气,一边儿在心中骂着底下那些管事媳妇不懂事,针大点的事儿也说给凤姐听,害得她们成天儿提心吊胆,生怕有一点半点不周到,碍了凤姐的眼,受了牵累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