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洛听后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最坏的结果出现了,丙字八号还真是谁也没跑了,他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一些,所以很快调整好,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你呢?什么惩罚?”
“半年的远山寺面壁,撤牌降职,半年后留任查看。”刘宴清回答。
这已经是极轻的处罚了,同陈洛他们的相比,已经算得上施恩了,陈洛一时间语塞,屋内的气氛凝固住,最后还是陈洛打破平静:“那你这么来找我,不怕被人看见?”
“御刑司的折子还没出,我是通过里面的人得知的结果,现在我还是这的三门行走,你也没被定罪,找你聊聊还是不碍事的,你比我想象中的冷静,对结果有什么看法吗?”
看法多了……头顶着猫,陈洛被问到,一时间抓不出个线头:“慌也解决不了问题啊。”他把声音压低,保证门外的差兵听不见,“徐刚真的承认下毒了?还是找到切实的证据了,为什么斩得这么急?”
不由得陈洛奇怪,像这样有这么大影响的案子,就算真是徐刚下了毒,也没理由斩得这么急,动机是什么?有没有人指使?毒是什么毒?从哪里来的?
一晚上的时间,连给徐刚上大刑都不够,况且现在文院的文人还有中毒中的,也不问问解药就要斩人。
这怎么听怎么像是要掩盖什么,打算快刀斩乱麻,来个死无对证的意思。
显然刘宴清也想到了这一层,陈洛问完话之后他直接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证据、下毒的原因,什么都没有,徐刚也什么都没招,可御刑司那边有压力,必须今晚出结果。
现在只有徐刚这么一个怀疑对象,下毒的是他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有人要他死,他只能死。”
做的真漂亮。
陈洛在心中暗骂了一句,他大概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其实徐刚是不是被冤枉的不重要,有人背这个锅最重要,真要追究起来,每一个环节上的人都有失察的罪。
作为当权者,杀一个,这件事能有个交代,干净利落,何乐而不为。
况且死的还是个最末等御膳房的一个厨子。
只是这件事最倒霉的是把陈洛也牵扯了进去,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做个汤给做进天牢里,说出去谁信?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御刑司不是把人都问了一遍吗?就没点收获?那汤做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尝过,但也都没有中毒,会不会是在送过去的路上……”陈洛说着某些可能性,但中途就被刘宴清打断。
“你说的这些御刑司也不是没有查,但都没有任何下毒的蛛丝马迹,包括喝汤的碗,都被拿去检查,也查不出问题,御刑司比谁都清楚问题可能不出在你们身上,但现在他们也没有办法。
除非真凶能主动出现到御刑司自首,否则改判的可能性很小,今天做汤的其他人联名的口供,就足够斩徐刚了,其他人都是连带,明天太阳一出,这事就定死了。”
陈洛知道刘宴清说的半句不假,可能那些举报徐刚的执火和厨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口供不光没有撇清干系,还做实了自己的罪。
事到如今,陈洛清楚,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御刑司已经放弃继续调查了,指不上他们,调查真相就得他陈洛自己出手找。
从刚才的话,陈洛已经听出刘宴清是站在自己这边的,这件事想要谋求生机,机会还要放在刘宴清身上。
陈洛也不绕弯子,多日相处下来,刘宴清的脾气被他摸透,直话直说:
“刘行走,你我都知道这事徐刚下毒的可能性很小,现在能还咱们清白的只有咱们自己了,我不是害怕天牢,但死要让我死个明白,被套上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我想你也不愿意。”
再一次压低嗓子,陈洛上前靠到刘宴清的耳边:
“你七品的境界,有没有什么办法带我出去到文院,离日出还有时间,就当是做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汤没有问题,那有可能是在文院那里出的问题,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陈洛说完就坐回了床上,等着刘宴清的回答,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不管刘宴清怎么想,这话他得说,哪怕最后被刘宴清否了,这一可能陈洛还是要搏一下。
如果刘宴清真的同意帮助,身边一个七品境界的前斩妖使,陈洛找到真相的机会也会多一分。
坐在椅子上的刘宴清面如平湖,看不出情绪上的波动,只是眼睛紧盯着陈洛。
陈洛也给他时间思考,毕竟带陈洛离开,那就是犯法,为难是常情。
房间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
猫玄坐在陈洛的脑袋上像是个帽子,即使随着陈洛身体移动也还是稳稳当当,全黑的毛发在烛火的映照下像是镀了金,活像是寺庙里百姓祈福的圣佛,充满了怪异的滑稽感。
终于,在刘宴清和陈洛大眼对小眼的徘徊中,刘宴清打破了平衡,他先是无声的点了点头,然后给陈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指门外,也不做解释。
陈洛自然是心领神会,压住心中喜悦,知道这是刘宴清答应了,怕被外面的差兵听到,配合地点了点头。
两人默契起身,悄悄地靠近屋门,用纸糊住的门窗上能看见外面差兵被火把照出的影子,外面比里面亮,陈洛和刘宴清也没有被发现,刘宴清让陈洛不要动,然后辑手掐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