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齐克新不禁击节赞叹。
“阿玛,您坐。”褚仁扶齐克新坐下。
褚仁自己端详着那幅字,也是越看越爱,不禁失笑道:“真是好字!若不是被阿玛罚,只怕写不出这么好的草书呢!”
齐克新爱怜地为褚仁拭去汗水,笑问道:“今儿个去哪儿了?和那个傅眉一起?”
“嗯!”褚仁点点头,兴奋地说道,“我们去了龚鼎孳那里,见到顾横波了!”
齐克新一哂,“这也值得你这么开心?”
“那当然!她可是秦淮八艳啊,有幸和这样的美人儿生在同一时代,不去见见要后悔一辈子的!若有机缘,我还想见见陈圆圆呢!”
“又浑说!”齐克新抄起那搁臂,扳过褚仁的身子,轻轻打了一下。
“哎呦!”褚仁夸张地大叫,随即又做出一个哭脸,撒娇道,“罚都罚了,还要再打,真没道理……”
“就这么点子事儿,你就跟古尔察说一句怎么了?居然当着他的面溜走,他还能不让你去?”齐克新嗔道。
“能!”褚仁反驳,“我就在粥棚那里站一站,他都怕我被烤化了,我要是跟他说了,他一定绑着我交到您手里,那样我今天就出不去了,这辈子都不甘心的!”
齐克新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个傅眉,什么时候动身离京?”
“明天一早。”
“今天宿在客栈?”
“嗯!”褚仁点点头。
“明儿个一早,你去送他。”
“好!多谢阿玛!”褚仁点头。
“我不管你送他到哪里,哪怕是送到直隶我也不管,但午时之前,你一定要回来!若晚了,就等着挨板子吧!”
“嗻——”褚仁开心地拖长了声音应道。
“回来之后,去找古尔察认个错,他找了你一整天,还在恼你呢!”
“是!”褚仁又点点头。
“傅先生的案子,若需要银钱打点,你自己去账上支吧!”
“谢谢阿玛!”褚仁又惊又喜。
齐克新帮褚仁整了整衣襟,像是有几分不舍,“知道该怎么做吗?”
褚仁红了脸,叫了声:“阿玛!儿子告退了。”便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你也太宠他了。”古尔察从内室走了出来。
齐克新一声长叹:“这谋叛案子,没有那么容易翻过来的,万一有个差错……那才是会让敏儿一辈子不甘心。”
古尔察微笑着,走过去,搀起了齐克新,向内室走去。
崇文门城头,褚仁呆立着,看着那匹乌云渐去渐远;看着那雪白的四蹄,渐渐变小,变模糊;看马上那月白色的背影,渐渐融入一片碧野,直到人与马,缩成一个跃动的小点;最终……连那个小点也泯入天地,再也无法分辨。褚仁这才怅怅地转身走下城楼。
此去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