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玙拍拍衣袖:“阿喵,你说这孩子有多想不开跑我这来撒野?”
外面的动静灵渺听得真切,她浅笑嫣然:“就知道你厉害。”
绵言细语,如黄莺出谷,娓娓动听。隔着帘子,未见其人,单这一把好嗓子就惹了人惦记。人群里穿金戴银的公子哥目光一时落在苏玙身上,一时恨不能穿过车帘看透里面的景象。
他视线明晃晃的,苏玙微微蹙眉,凭着直觉看向某处,对上了一双垂涎贪婪的眼。她笑了笑:“怎不光明正大地看呢?过来,本姑娘教你看个够。”
色令智昏,那公子哥受宠若惊地迈开步子,还以为能得到美人赏识,苏玙眼里闪过一抹冷芒,待人走近了,一脚狠狠踹在那人膝盖。
人双膝跪地,她又是不客气地踹出一脚:“不入流的东西么,滚!”
“阿玙?”少女撑着竹杖走出来。白衣乌发,色。相惊人,人群惊叹声不绝。
被揍的公子哥五脏六腑疼得他意识涣散,抬头的刹那只觉仙女下凡正朝他走来。见他还敢露出这副恶心嘴脸,苏玙沉了脸:“还敢看?”
“哎?姑娘脚下留人,这人是尚书令家的小公子……”
“我管他是哪家公子?”苏玙毫不客气地补了一脚。
软轿停在长街,苏相被人簇拥着走来,一眼看到侄女冷凝着脸暴揍尚书令家的好色之徒。他轻轻扶额:“阿玙,别闹了,叔父来接你回家。”
叔父?
看呆了的众人纷纷抬头,结果被男人一身锦绣朝服吓软了腿,再一看,这不是当朝相爷吗?没听过相爷还有个行事如此利索的侄女啊!
先前好意提醒的书生乖乖闭了嘴,随着百姓同相爷见礼。
苏玙一脚踩在左公子脸上,背脊一僵,回头看到男人那张与爹爹相似的脸,她喉咙微哽,积压在心头的气也跟着冒出来,脸色比方才还差:“灵渺,咱们走。”
她姑且放了那个色胆包天的左公子,牵着少女的手面色如霜地进了马车:“别愣着,继续赶路!”
车夫顶着相爷的目光,不争气地打了哆嗦。
知道来人是相爷侄女,人群让开一条路,车夫抖着手驾车,马车骨碌碌渐行渐远。被晾在一旁的苏篱感慨地望着远处,心尖酸酸涩涩的。
他盼了多少年,终于盼得人进京,下了早朝急匆匆跑来,不就是为了给她一个好印象?阿玙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叛逆,他头疼地轻揉眉心。
左公子畏畏缩缩地用尽毕生力气降低存在感,苏篱淡淡地瞥他一眼,一字未发却将人吓得后背生出冷汗。
全景国的臣民都晓得相爷是痴情人,这辈子注定不会再有子嗣,以往人们总道一句可惜,感叹相府无人继承。
眼下不知从哪蹦出个侄女,连相爷的面子都不给,行事张狂,且瞧相爷的态度,纵容得厉害。这哪里是侄女,祖宗还差不多!
了不得了,盛京百姓心底喟叹,恭敬地目送相爷离开,转身,议论声起。
坐在马车内,苏玙足有半刻钟没开口。她没想过那人会特意赶来,不见时还好,真见了面她终究无法欺骗自己,在这世上她诚然还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可见到那张和爹爹肖似的脸,她就无法忘记这个男人为了权势辜负了爹爹临终的期待。他要做千古名相,要匡扶社稷,可为何要让最爱他的兄长叹息着撒手人寰?
身为胞弟,他无情无义。身为叔父,他让苏玙感到窒息。
权势遮天,便习惯用权势发言。她难过地耷拉着眉眼:“阿喵,你快抱抱我,我好烦。”
灵渺凑近她,沉默而温柔地拥她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