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还有事?”
闵胜浩抓着手里的尺扇有些用力,他是昌海这一辈中,为数不多的知晓云岳宗师与恩秀师姐和那岸阳松柏的牵扯,想起几位师叔伯私下跟他谈论的事——
恩秀师姐从不插手馆内事务,他近年来领衔昌海新一辈,亦是没有旁人看起来那样轻松,若是那人当真愿意留下来自然好。
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他们的事情,总让他不自觉想到了,听说过的故事。
“朴泰师叔想告诉初薇师妹一些话,碍于师妹一直在李夫人处,没有机会……”闵胜浩有些不忍,但师辈吩咐下来的事,总是完成的,“师妹聪慧,应是明白,他师承喻前辈在前,却也师从云岳宗师。松柏道馆挡不住他的天空。既挡不住,莫相阻。”
不自然的汉语说得极缓极慢,好像要确定她把每一个字都听进去。
说完,他颔首,“不打扰了。”
“……前辈慢走。”
四方的韩式房间里,格局和女生那边的屋里一般无二。
两套绣着中国红边的雪白道服挂在墙壁上,腰间的黑带垂着,明净挺拔。
喻初薇看着手里的那个信封,并没有封上。暗黄的颜色,在这一室灯光下,亮得有些灼眼。单手成拳,又倏地松开,慢慢地,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两张磁卡,一张有若白一寸照的证件,一张合页式的硬纸,一张名片。
初薇看不懂韩文。
可她认识英语。
一连串的字母组成那样的单词,而后成句。
喻初薇淡漠地看着这些东西,又一样一样把它们装进信封里。
那样惶惶的感觉,被闵胜浩一语道破。
若白为松柏付出了那么多,如果不是他,松柏怕难以恢复到参天的样子,与此同时,她一直都觉得,是松柏拖累了他。
他和李恩秀一起的画面,他在李云岳闭关山洞里的画面,此刻,无比清晰地展现在她眼前。
那是真正的,元武道的世界。
山长水远,那么长,那么远,她无法触及……
若白进屋的时候,看到初薇正躺在高格的米黄色榻榻米上,眼睛闭着,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睡意。
“刚吃好饭就躺下,不消化。”低沉清冽的男声响起,初薇睁开眼睛,拿手遮着屋内的灯光。下一秒,刺目的光线消失了,若白往前走了几步,居高临下的角度,刚好为躺着的人遮挡住灯光。
逆光而站,对方身形颀长挺拔,他微微低着头,神情和面容都有些看不清楚,却让她觉得心动非常。
里面也有开关,初薇歪着头找寻,一伸手就摸到了。
“吧嗒”。
室内一下子暗了下来。
外面走廊的灯也早已被若白关了。
今夜是有月色的。
散淡的光线透过一小格一小格的小玻璃透进来,皎洁无暇,将他的身影勾勒出淡淡银辉的轮廓,清峻隽美。
“真的困了?”若白问她。
初薇坐起身来,光着脚挪到高格下,站起来抱住他,声音在这黯淡静谧的室内,竟软腻得让人心动,“若白,我想你了。”她曾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说是没有恋爱过的人,费尽笔墨都形容不出,这是怎样抓心挠肝的一种想念,现在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若白拥着她,下巴抵住她的头顶,鼻息间是淡淡的清香。她额头正靠在他的胸前,呼出的气流隔着道服渐渐温热了起来,一直暖到了他心底。
他扶着她的肩膀,将人从怀里带离几分,然后俯身低头,印上了她的唇瓣。
好几日都未曾相见,只是隔了一个湖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