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世离眼也未睁,周身炽热,飘忽成火,汩汩、道道,争相攒起。
那火色泽幽暗,荧荧紫紫,霭霭缭绕,雪女冰焰不及近身,已叫邪火拆吃殆尽,魔君信手一挥,那火犹如长眼,转瞬烧至雪女脚下。
雪女知他强横,一招定不能得手,遂轻笑一声,向后急撤,扬手又是数朵冰花,乍看碗口大,忽而炸裂四散,片片、瓣瓣兜头罩下,防不胜防。
姜世离一掌拍地,架起赤火屏障,雪女神情一闪,双手风雪大作,她所料不差,姜世离一再催动魔息,看似无碍,实则与神力鏖战不休,只待他元魂耗尽,毋须太久,定可一击斩杀。
夏侯瑾轩苦于无奈,一旁焦急,正此时,魔君调息已毕,睁开眼来,雪女大惊,祭起冰花护身,姜世离周身炽焰,一向天者、一入地脉,上下左右齐齐催发,势不可挡,未动一指,盖以杀伐之气,将雪女周身冰泉燃尽。
二者皆骇,一则雪女畏他强悍,惟有智取,不可力敌,惟夏侯瑾轩恸他决然,置诸死地而后生,一人之力,搏他人之命。
雪女善以筹谋,她有心消解魔君实力,故而诈作攻防,一时不察,险遭横祸,如今骑虎难下,怎生是好,而尚有一计,用是不用?
姜世离指尖一动,散出杀意,那雪女神思不定,有意无意向身后看来,怕是要对另一人不利,确是拿捏他命脉——
雪女果然伺机而动,一采地利,尽湖水之势,双手冰箭连攻不休,又祭以水龙冰花,一概往夏侯瑾轩,迫姜世离变招相护,真正目标还在后者,一旦姜世离疏漏,势必杀招将至,谋他首级。
二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夏侯瑾轩急道:
“姜兄,我没事,你……”
姜世离神情不变,自岿然不动,忽而开口道:
“……你与他此前一同在此处?”
雪女冷笑一声,不欲答他,却见夏侯瑾轩不时关切后者,悲从中来,怒道:
“是又如何?哼,这二十年,妾身一直陪在公子身边,对他不离不弃,从未背叛!你们呢,当日交好便口称为友,公子蒙难时,你们谁又相伴他左右!”
夏侯瑾轩一时哑然,百味杂陈,不想雪女对他,竟此番心境。
姜世离似满意她作答,复又问道:
“他夏侯瑾轩亦非痴傻,你一界女妖怎能伴他二十年不予发现?”
“呵,如此田地,魔君竟还有心关心他人?”
雪女自然发现他用心,她既有意隐瞒,便不会轻易将秘辛道出口。
姜世离依旧淡然道:
“关心他人?呵,倒不如说是关心自己,说!缘何你身上竟带有吾之魔气!”
他话锋一转,目中满含煞气,不论雪女,饶是夏侯瑾轩亦觉心惊。
一时邪火大作,汩汩密不透风,竟比焚世龙火更骇人,一旦魔君示下,顷刻夺人性命,无有生还。
雪女一瞬胆寒,复又振起,妄图再战,惟面色迟滞,料想不到姜世离强悍至此,方启唇相激,身中一痛,她按捺不住惊呼出声——
是那、是魔君身周气息,在牵引、与夺,令身中蠢蠢欲动。
“唔!为何、为何明明被妾身吸纳的魔息会……啊啊!”
姜世离冷冷一笑。
那笑里绝无悲悯,更无同情,是不屑。
不屑动手与之为敌。
“愚蠢!蚩尤之血岂容尔等妄为!不过……却也要谢你,将这些魔气收拢汇集,分毫不差地还与我!”
他先前不妨下败于雪女手,皆因一时不察攻向自己的并非妖气,而是魔力。
姜世离五指一收,那魔息便汩汩汇集,与他身周气息盖以交融,不分彼此,心下苦笑,自忖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把戏,确是不好受。
“不、不可能——唔,力量……力量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