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兰嘀咕:“这雪又紧了,这么下一夜,明儿只怕更没法儿走。”
再往后,就回到那小院去了。星河的心鼓噪的不行,突然道:“兰儿……”
望兰转头:“怎么了二奶奶。”
星河已经停了脚步:“我、我突然想起,有一样东西忘在禅堂里。”
“什么东西,我叫人……”
星河不等她说完便道:“是一样难找的东西,别人未必能找到,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过去瞧瞧。”
“啊?”望兰的意思是不行,这么风大雪大地滑的,扶着还要摔跤呢,哪里放心她一个人:“这可不成,万一……”
“望兰。”星河摁了摁她的手,温声道:“我怕四姐姐等的着急,你先回去告诉她一声,免得她不放心。”
目光相对,望兰到底是个聪敏的丫头,顿时有几分领悟:“哦……这样啊,那,那我就先回去,不过二奶奶一个人可务必要慢着些。真不用叫人陪着?”
星河摇头。
望兰叹了口气,便把伞递给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务必留心呢。”
星河握着伞骨,心里乱的很,竟不知自己是在干什么,但只稍一踌躇,她便转了身往回走。
身后,小丫头走到望兰身旁:“二奶奶到底丢了什么宝贝东西,非得自个儿去找?”
望兰望着星河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那自然是顶顶要紧的了。走吧,咱们先回了。”
夜风裹着雪,越过伞吹到人的头脸上。
星河几乎都擎不住伞。
她踩着有些发滑的雪地,走到那院中。
放眼四看,身侧是几间禅堂,是供香客们留歇的地方,大概是没有住人,所以没有燃灯。
姑子们应该是在做晚课,隐隐地不知从哪里传来敲击木鱼的响声。
除了这个,只有那飒飒簌簌的雪落,不停地落在伞面上,更显万籁俱寂。
星河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院中,很快地,那股寒气从脚底升腾,身心皆冷。
她觉着自己不仅是风声鹤唳,而且还是杯弓蛇影了。
兴许,那惊鸿一瞥,不过是幻觉而已。
怔怔地才要转身的功夫,一阵风挟着清雪扑来。
星河闭上眼睛避雪,她有些冻僵的手握不住那伞,伞面向后掀开,眼看就要脱手而去。
就在这瞬间,一只手从身后探过来,连伞骨带她的手都握在了掌心里。
星河猝不及防,额头撞在来人的胸前,她来不及收住脚步,而只是抬头看过去。
地上的雪色映着几分夜光,照在彼此的脸上。
星河看到那张总也忘不了的脸,李绝就在眼前,并不是她风声鹤唳,也不是她杯弓蛇影。
而是真的就在。
他的手冰凉而有力地,像是什么铁钳,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跟伞柄。
他没有做声,而只是默默地垂眸看她。
星河惊讶的发现,怎么他的身量好像又高了些,只是这么沉默地一个凝视,就给人一种临山如岳之感。
同时,她嗅到一种熟悉的、类似橘子般的醒神的清香。
这印刻在心底的味道,让星河在瞬间有种错乱之感,就仿佛此刻不是在香叶寺,而是在小罗浮山、或者县城内的那小院内。
星河觉着自己该说点什么,但是头脑一片空白,只是仰着头怔怔地看着。
她甚至没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双眸里浮了起来。
也许是雪落入了眼中,融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