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两者侧重略有不同,贺齐偏向戎马疆场,郑浑则偏向地方文治。
因而郑浑是格外看不上袁术在淮南抄掠,导致的草莽连云形势。袁术本身就跟山贼、流寇头目一般,治下又遍地山贼、匪寇,这种人要是也能成功,那简直是苍天已死。
郑浑首次见孙策,自然也是要有一番方略谋画,以展现自己的才华,并给孙策留下深刻印象。
他谋划的也是关于剿平江东山贼、亡命的战略。他正襟危坐,对孙策说道:“将军如今新下江东,所击者破,所攻者服,而强梁破散,窜在山阻。虽有随者,率胁从耳。今当广开降路,宣喻恩信。必可使民前后归降,不绝于路。若有归民,以谷粮、犁牛,无偿供给之。勤耕积粟,以丰殖江东。山民闻之,必日夜竞至。”
对他的提议,最支持的人不是长史张昭,也不是功曹魏滕,而是吴郡太守朱治!
他说道:“如今吴郡垦田、织丝,鱼米、海盐,无不需要大量人口。然在吴郡境内却依旧有山贼盘踞,绿林为患。聚众数万,呼啸山林者不可胜数。我以为当今之务,便是收降山贼,获其男女。哪怕以官府市牛犁以供给之,收益亦远超支出。”
孙策点头,只要能够安稳生产,那以诸夏之勤劳质朴,所能创造的财富一定是远超兵戈劫掠。
要想恢复生产,发展内政,前期的投资就一定是必不可少的。
幻想坐享其成,那就太天真了。
这也是为什么一遇到军事战备,经济发展就被迫停滞了。
有限的财富和投资都投入到了军事方面,内政发展自然受限。
而听闻朱治之言,军中将领,立即兴奋起来。
程普说道:“将军,如今江东已定,自丹阳而至会稽,从长江而到东海,皆纳入将军治下,凭险据守的山贼如严白虎之流,已是困兽之斗,不降即死。”
“我以为当此之时,应以纳降而佐征战,尽平丹阳、吴郡、会稽各县之山贼。收其男女,充实编户。”
会稽郡的山贼,尤其北部山贼算是被清剿差不多了。
但丹阳郡、吴郡境内的宗贼就还四处泛滥呢。
这些山贼,倒也不是后世那种完全依靠劫掠为生的贼寇。
在当今天下,豪强、宗贼往往不分家,很多豪强躲避赋税,就在郡中依靠山高谷深,凭险而守。
这种情况下,他们守着坞堡,据有山谷,你也很难断定他算是豪强还是山贼。
可要再动刀兵,文臣们立即就沸反盈天了。
负责为孙策牧马、市马的江东顶级名臣,严畯立即开口,说道:“刚刚打完会稽郡,正是休养生息之时。财政刚刚有所宽裕,我等欲市马、牧牛,绝不能再动刀兵!我以为不应以纳降而佐征战,而应以征战佐纳降!”
以征战佐纳降,也就是稍微调度一下部队屯驻之地,威吓山贼就够了。想大规模再进行军事征战,绝对不可能。
这一次,官府绝对需要休养生息,以恢复民力,积蓄府库。
这句话要是其他人说的,那将军们必定立即针锋相对。
可这是负责马政的严畯所言,武将们也就只能克制脾气了。
严畯所掌控的马政,那可关乎每支部队的战斗力以及后勤能力。
一支部队,能不能纵横捭阖,就看他军中骡马多少了。如果有四百只骡马,拖着四百辆锱车,携粮一万石。
那这个校尉部就能纵横沙场,转战千里,支度数月不在话下。
如果没有这么多骡马,靠士卒背负粮草,那就艰苦了,别说转战千里了,能日行四五十里,那也极为难得了。
严畯是与步骘、诸葛瑾、顾雍等人并传的能臣,且为官清廉,妻子常难免饥寒。对他主管的马政,孙策并不担忧,但对他提及的市马,孙策就格外关注了。
江南的确是不太适合养马,可这绝不意味着江南没有办法得到战马。
而其中关键就是市马,南朝各代基本上都设都尉负责市马。
市马规模有大有小,小的像吕布那种,买个几百匹,还被刘备给抢了。
稍微大点的像孙权,从益州、辽东也能一次买到几千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