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再回到那间熟悉的卧室里,和朋友打平常孩子都喜欢的愚蠢战斗游戏;不可以和家人厮守,半夜跑到厨房把为早饭准备的所有小奶酥面包吃光光;不再有篮球赛,校运会,春游和考试;没有女孩子会因为你而额头发亮但是你以为人家眼里有砂。
那曾以为会绵延一万年的日子戛然而止,回忆登场,旧年成灰。
那两个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此刻沉沉入睡,对命运懵然不知。
小破沉默着。
眼睛望向天台的另一边。
他从不知道什么是哭泣。
但眼角湿润是因为来自何处不知名的露水?
然而他终于问:“应该怎么做?”
老鼠天师看着朱小破,终于垂下眼睛。
这个孩子,也是它看着成长起来的。
他温厚,慈悲,从无愚蠢的忧虑,也绝不无谓计较。
跟一棵生活在沙漠里的树一样,干净,旷远,大气。
但现在,小米想,我是不是在把他从人间的生活里连根拔起?
这是不是唯一的选择,真的真的唯一和最后的选择?
他知道猪哥想过。不知道多少次。
结果那个情切关心的,选择了逃避,徒劳地等待着,看最后到底有什么事会发生。
无论多么强悍和纯洁的人类,都无法正视没有标准答案的选择题。
如果是这样,总要有一个谁来完成这个试卷,交上去,等待命运的判决。
他深呼吸,然后轻声地说。
——杀掉阿落。
问到阿落的房间号码,悄悄离开那三个欢天喜地互诉离情的人与犀牛,安在百乐宫酒店找到阿落。
什么门锁都抵挡不住安,他轻轻走进去,孩子正在睡,神情平静但是疲倦,不知道遇到了什么。
为他掖一掖被子,将空调开到一个合适的温度。
床头灯温和地洒落光芒,照着阿路。
安凝视他,按多年的惯例,他打开电视,看着无声的画面,度过守侯的光阴。
如果有人问他这一生最快乐是什么时候,大概也就是这样一个个的夜晚。
靠猜测看别人故事,靠耐心写自己故事的那些夜晚。
电视里在播一个很老的电影,每二十分钟,有大约三十秒的广告。
差不多都是同一个广告。
生存者第二关,即日上演,敬请期待。
安大致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似乎和他没有太大关系,毕竟阿落并不参加,他只是跟随小破而来。
至于小破会遇到什么,他实在无从知道,也难以关心。
他人即地狱,有时候他人也是冰箱。
在你这里生鲜热辣活跳的人生,在他人眼里只是一团冻肉,吃是人情,不吃是道理。
只要有可能,都不要对别人倾吐自己的隐私,因为实在没有必要。
安无所用心地看着电视,那出电影虽然老,却是好来坞黄金时代上演的重头戏,男女主角均极之漂亮,情节固然是麻雀变凤凰的老套,但所谓桥不怕旧,受用就好,一样经典留名。
这时候他看到屏幕上出现几个奇怪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