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渊转佛珠的拇指微顿,神色却未变,似未听到福禄的话,双眸凉薄,望着趴在院子里为了一个奴婢不惜糟蹋自己的身体、甚至冲撞他的孟氏。
周伯渊没有说话,福禄不敢再言语,垂手侍立在一旁。
太疼了!
嫣然手指尖都疼的发颤,她满头的冷汗,耳朵里出现呲呲呲的嗡鸣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
她眼前蒙上一层薄雾,屋里屋外的人都出现重影。
宋景和……
对不起,我没找到回去的办法,就已经要死了。
她笑了笑,眼里浮现悲凉。
“噗”一口鲜血喷出,嫣然眼前的世界开始发红,她渐渐感觉不到疼痛,她笑着,抱住已经昏迷的杜鹃,低声道:“别怕,黄泉路上我和你作伴。”
福禄望着青砖上一点点猩红,度量着要不要再开口。
“罢了。”周伯渊淡淡开口,将手里的手串撂在桌子上,似是嫌弃嫣吐得那口血:“停吧,别脏了爷的地界。”
福禄暗暗松了一口气,果然他猜对了,侯爷心中是有孟姨娘的。
真给打死了,侯爷不会表现出心疼,但绝对会气不顺,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
“侯爷宅心仁厚。”福禄连忙拍马屁,拍过之后暗暗朝秋兰冬梅等人使眼色,让她们赶快把孟姨娘搀屋里来。
秋兰刚才挨了几板子,又因为惊惧交加,现在站都站不起来。
好在冬梅虽然泼辣些,但很会看眼色来事,当下手脚并用爬过去想把嫣然从杜鹃身上拉起。
嫣然却死死抱着杜鹃,冬梅一用力,她与杜鹃两人咚一声全滚到了地上。
福禄暗道一帮蠢货,他小心觑了眼周伯渊的脸色,小跑着过去,先一脚踹到冬梅胸口,再点了两个婆子过来,之后走到嫣然跟前,压低声音道:“孟姨娘,爷已经宽宥了,您再固执,才是真要了杜鹃的命。”
满府里掰指头数,也就夫人和孟姨娘能让侯爷心软。
夫人是嫡妻,侯爷让着些是正理。
孟姨娘算什么?空有颜色罢了,趁侯爷现在还没厌弃,才有这一两分薄面,她再不识趣,真把侯爷惹怒了,别说打死个杜鹃,孟姨娘自己都得交代在这。
侯爷那脾气,顺着来都不买账,更何况逆着?
嫣然将喉中血腥压回去,她低下头去,用手探了探杜鹃的呼吸,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气息,她眼泪滴滴落下,慢慢松开了手。
福禄心里一松,连忙叫丫头婆子把嫣然架起来。
嫣然不放心,嗓音嘶哑:“杜鹃……和我一起。”
福禄只当听不见,回到周伯渊身边,恭声道:“侯爷,这里乱糟糟的,恐污了您的眼睛,而且天也快黑了,您不如先回前院。”
周伯渊眼皮微动,瞥了福禄一眼,把福禄看得心头惶惶,他才站起身:“去瞧瞧芸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