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安静了很久,久到裴觎眉峰轻皱,想着沈霜月是不是又出了什么问题,想要抬手敲门问是否需要王骥进去时。
房门“吱呀”一声,突然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关君兰差点被门前的高大身影吓着。
“裴侯爷…”
她有些怵眼前这人,实在是京中关于这位定远侯的传闻太多,而且他这人瞧着凶神恶煞的,手上血淋淋那么长的豁口,居然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之前来时满身的血腥气更是让人害怕。
关君兰退了半步,抓着门边小声道:“大嫂请您进来。”
裴觎神色一顿,抬脚入了里间。
沈霜月坐在床边,杳杳烛光之下,她双手交叠在身前落在膝上,整个人坐的格外拘谨,半湿的长发自肩头垂落下来,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似苍纸病态,菱唇上咬伤留下的齿痕更是明显。
见裴觎进来,她目光一触,眼睫颤了颤连忙低头,交握的双手忍不住用力。
裴觎原是想要靠近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他眉峰轻压了下,站在屏风旁停下,问道:“身子可还难受?”
沈霜月摇头:“已经无碍了。”
嗓子喑哑,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暧昧,那种古怪的感觉让忍不住闭上嘴,心头升起的窘迫让她颊边染了丝滚烫,羞耻之下眼睫都颤动更厉害了。
她停了片刻,才又故作平静地开口。
“今天夜里的事情多谢侯爷,若非是侯爷,我恐怕难逃一劫。”
她以为她已经将谢家人想得足够险恶,却不知他们手段能这般龌蹉。
若非是胡萱,若非是关氏,她今夜怕是会被留在裕安斋里。
她能感到谢淮知当时想要“顺水推舟”,更能感觉到他那时对她身体的欲念,甚至碰触她时的急不可耐,那些触碰让她只要一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沈霜月是真心感激裴觎的,不管是为了他派去保护她的人,还是她那般攀缠投怀送抱之下,他宁肯喂她喝血也没动她。
她虽然没有和谢淮知同房,可也不是闺中一无所知的小姑娘。
她能感觉到她百般痴磨时,裴觎也是起了欲望的,他抱着她时呼吸凝沉,肌肤相触时身上火热,就连呼吸都灼烫至极,甚至撬开她唇舌渡血时,喉间还有隐忍难耐的喘息……
就算刚才裴觎真的动了她,她也不会恨他。
所以他没动她,沈霜月才会更加感激。
她起身双手交叠于额前,郑重地朝着裴觎行了个大礼:“今夜是我大意,才会被谢家算计,侯爷于我厚恩我实不知该如何回报。”
“从今往后,侯爷若有吩咐,霜月必定全力以报。”
不是之前敷衍的尽力而为,而是全力以赴。
裴觎自然听得出来她话中差别,只是看着她动作时不仅没有欣喜,反而眉峰压得更沉。
他宁愿她闹上几分,宁愿她别扭着怪他对她唐突,或者是怨恨谢家歹毒害她,而不是这般明明受了委屈还要反躬自省,对唐突了她的人也处处体贴谨慎,一点恩情便当作天大的事情,不见半丝年少的恣意闹娇。
他不喜欢她这么懂事,懂事得让人揪心。
高大身影走上前来,大手提着她胳膊就将人托了起来:“身子这么弱,还折腾什么。”
扶着人坐到一旁,他才道,“你要是真的想要感激我,就好好护着你自己,谢家那些事情不一定非得要证据不可,大不了本侯帮你了结了就是,不值当你这般自损报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