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梁屿舟无声地睁开眼。
翌日一早,梁屿舟问周晟:“云泰钱庄里,还存着我多少银子?”
周晟愣了愣,才回道:“前段时间给了夫人五万两,只剩下不到两万了。”
这些银钱,还是当年二爷跟随老公爷剿匪,斩了匪首的首级,皇上特意赏给他的。
他不似一众世家子弟那样,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几年来这些赏钱,几乎一分没动。
周晟暗自猜测,大约是嘉和郡主昨晚跟他哭诉,给俞小姐的聘礼太少了,二爷要拿这些钱去置办聘礼。
看来,二爷是默认这门亲事了。
国公府真的要换主母了吗?
周晟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
俞慧雁要嫁入国公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还有传言,俞慧雁心地善良,不忍宋挽初地位尴尬,特意求了长公主,希望能保留宋挽初贵妾的头衔,她愿意和宋挽初姐妹相称。
嘉和郡主对此是深信不疑的。
俞慧雁的“委曲求全”,让她更加心疼这个懂事又大度的外甥女。
老太太发话不准俞慧雁踏入国公府,嘉和郡主虽不服,却也不敢违逆老太太,只能私下里埋怨几句。
她把俞慧雁叫到了繁星楼,问她大婚的事宜准备得怎么样了。
俞慧雁被问得羞赧起来,脸蛋红红的,透着幸福喜悦的光泽。
“嫁妆准备得如何了?你可是俞家的嫡长女,必得嫁得风风光光,既是告慰姐姐的在天之灵,也了却了你姨母我的一桩心愿!”
俞慧雁脸色微沉,眼中似有泪光闪动,“父亲才官复原职,囊中羞涩,继母把持着家里的中馈,也不愿把钱花在嫁妆上,说要留给我的两个妹妹……”
嘉和郡主一听就不乐意了,“你那继母真是好算计!她不过是个贵妾扶正了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主母了!她的女儿算个屁呀,庶女还想霸占你的嫁妆,我去跟她理论!”
本来国公府给的聘礼就不多,要是嫁妆再少了,她的外甥女岂不是两边都没面子?
那不是摆明了告诉世人,娘家不重视,国公府更敷衍吗?
等慧雁嫁给了舟儿,还不被宋挽初那贱人压一头?
俞慧雁眼中闪过暗芒,似乎是很为难地开了口,“父亲的意思是,国公府送的聘礼,家中只收一半,另一半让我带走,也好充充门面。”
嘉和郡主一听,俞家这是眼巴巴地盼着国公府能多送一点聘礼呢!
可国公府给的聘礼,实在是说不出口。
竟然比一个妾的聘礼还少一半,真是荒唐!
俞慧雁见嘉和郡主脸拉得老长,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
姨母是个最爱炫耀的人,如今提到聘礼,竟然一声不吭!
肯定是因为给的聘礼太少,说不出口!
想当年宋挽初嫁入国公府,用的是八抬大轿,老太太大手一挥,单是聘礼就给了两百六十八抬,还不算白银和田庄铺子……
她哪里比不上宋挽初?
心中妒火中烧,可俞慧雁面上却依旧温婉懂事。
她咬了咬嘴唇,拉着嘉和郡主的手,隐忍乖巧地说道:“姨母不必为我操心了,聘礼多少慧雁不在乎,只要能嫁给表哥,我已经很满足了。”
说着说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争先恐后地涌出,“就算以后在国公府的地位不如宋挽初,我也能忍,出门在外被人笑话正妻不如妾体面,我也能忍……”
嘉和郡主又心酸,又心疼,一把抱住俞慧雁,“你是姨母最疼爱的宝贝,姨母怎么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我不想让姨母为难。”
俞慧雁抽泣着,十分惹人怜惜,“我也知道国公府家大业大,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除了宋挽初,各房都是紧巴巴地过日子,还是算了吧。”
一想到宋挽初手握巨富,嘉和郡主的恨意就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