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湄夫人绾姑娘,绾姑娘的汤药送过来了!”恰巧有个婢子提着藤篮从古楼里出来,也不看场面,见到几人就开始禀告。
冯宁湘旋即又皱了皱婢子:“绾姐姐害病了?”
苏绾点头:“只是些小事,不碍事的。”说着就招那婢子过来,取出药盅倒出一碗,一口口皱眉喝了下去。
“害了何病?”她就是要刨根问底的了。
“我……只是些旧疾不方便说。”苏绾干笑。
“哦——”冯宁湘有些心不甘地留着长音,心里大约也是看出来苏绾苏湄二人是不会对自己剖心挖肺的,顿觉索然无味。张望着四周,就有些厌烦了,“既然姐姐正在病中,那我跟湄夫人就先告辞好了。湄夫人,你带我去找二公子吧?我昨儿就没见着他!”
苏湄一时愁眉不展,苏洛陵形影不定,让她去哪儿找?何况一早便听说苏洛陵出园子去了,她才敢带这小霸王星来逍遥居的。如今她一转便一个想法,这么陪她十天半个月,自己非得去上吊不可。
苏绾是巴不得冯宁湘早些离开,眼不见为净,省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地要知道苏洛陵的诸般事情。剩下的,是苏湄自个儿招来的拖油瓶,那就活该自己去打发吧!轻重她好歹也会掂量,量她也不会再冯宁湘面前打屁说混话。
“好……好吧!”苏湄答应地勉为其难,使劲握紧了拳,似乎对这小姑奶奶已忍了颇久。看来昨儿个游赏苏园,她早已被冯宁湘给烦死了。
苏绾起身将二人送出逍遥居,眉头轻轻一挑,便对陪旁的婢子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待大夫人回来了,再行禀报与我。”她如今实在不宜多说话,方才就有些过了,嘴中觉得那碗药的余苦中泛起了一丝腥甜,当知不好再说话。
“是!”
这一回子被冯宁湘闹过,苏绾才觉得有些发困。就回了寝居去睡个回笼觉,横竖这苏园也是快土崩瓦解的了,她无心再去理会众多事情。只是等着时机要了苏棋,就罢了。从此她们过她们的苏氏生活,而她与苏棋离群索居,那也是个不错的光景。反正苏洛陵只当她是苏氏的护身符,当日临王妃的诸多期盼想是如今都成泡影了吧?
她两辈子才寻到一个自己甘愿交心的人,却只能落得个非人。纵是无奈,却也不无欣慰,至少知道自己并非不会爱,只是,爱错了而已!
但她从不会去勉强什么。就像当日并不勉强生父的家庭接纳自己一样,只是情愿自己消失,也让自己再不寄予感情在不必要的人身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见得多个父亲继母兄弟姐妹便会使人生无缺。缺失了的,总是难以补偿回来的。
正睡得迷迷糊糊当中,忽然觉得嘴中一片冰凉,那舌头更被这冰凉浸润地无比透心。顿时全身一阵舒爽,似乎几日的郁结都已消失了去。
“舒服些了吗?”淡淡地声音如天籁传来,那语调轻缓适中,仿佛只是午间的捶背捏肩,甚是舒服。
苏绾在睡梦里点了点头,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豁然张开眼来,便见苏洛陵靠着自己坐在榻边儿上,正吟笑看她。
“你……”一张嘴,方觉嘴巴里确实有东西,就想吐出来。
“别。”苏洛陵阻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不能这么浪费,再含些时候就好了。”
“什么……东西?”苏绾含糊地道,心觉是块玉石之类的,想是对她舌头上的伤有好处,便依他继续含着,直到他说行了,才敢吐出来。
苏洛陵将她吐出来的一块白色乳石放进水里,才对她说道:“我今早便去执金斎购来的,只觉得对你的舌头有好处。”
苏绾愣了愣,仔细体味嘴巴里的感觉,竟真的舒服起来:“你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个?”
“你说呢?”苏洛陵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苏绾被噎了一下,心说昨晚他是知道自己偷听他跟于中正的对话的,那么今早就这么对她好,想必也只是为了讨好自己。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人的算盘子可容不得一颗是浪费的。
狐疑地看他几眼,苏洛陵又转手递过来一杯水:“漱漱口吧,这东西叫冰乳石,对去腐生肌有些效用。”
冰乳石?苏绾耸眉,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怎么偏就苏洛陵懂得这么多?她含了口水在嘴里,鼓起腮帮子看着苏洛陵,此刻真的很想问问他,究竟那朵西疆黑满达是什么东西?为何要放在那顶狻猊炉中?只是他未有一次是害她的,所以她相信那东西并没有什么害处。
只是苏泊生说那花儿不得随便碰,于是多少有些哽在了胸中。
将那口水吐到菊花瓷盂中,苏绾抬头对苏洛陵干干笑了笑:“谢谢。”
苏洛陵舒眉:“只是想教你好地快些。”为她掖了掖狐裘,“嫂嫂已经回来了,你放心,我会替你将苏棋讨过来的。”
“我……想一起去。”苏绾道,生怕他再使个促狭的心,让苏棋担惊受怕一阵。
苏洛陵摇头,忽然望着门外,目光飘渺了起来:“我想昨夜你多少听了一些,我也不怪你。不过你也该知道,北上迫在眉睫,我只希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