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你心里对我天机阁多一点敬畏,何至于现在哭哭啼啼喊冤枉,既然你坚持自己的道,就该做好准备承担一切后果。”
游云无言以对。
“你还觉得自己冤枉吗?”
游云挣扎许久,嘴硬道:“冤”。
那人摇摇头,轻叹一声:“罢了”。
游云不解:“罢了?你什么意思?你休想就这么打发了我,我现在做了鬼我一定要生生世世都缠着你,你死了我都要缠着你!”
那人笑道:“罢了的意思是,我打算放你一马”。
“死都死了你怎么放我一马?”如果游云还有全尸,他现在一定诈尸了。
那人挥了挥袖子,游云眼前一花,脑袋晕乎乎的,双腿绵软无力,身子飘飘然就倒了下去。等他醒缓过来,发觉自己正以大马趴的姿势趴在地上,啃了一嘴干苔。而那人坐在悬崖边上,身旁放着他的灯笼,光火摇曳,淡淡的光亮照在他身上。
“你又耍我!”这下他是彻底火了,可是他爬起来,转了一圈找不到追魂刀,一看刀竟在那人手上。
“过来,陪我喝酒”那人喊他,声色里难得透着愉悦。他一手拿着一只酒坛,一手执刀观赏,雪锋映亮了他的双眼,游云看呆了一瞬,刀在他手里是那么相配,仿佛就是为他而生的,不是兵器,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游云激动道:“你为什么拿我的刀?还给我。”
“我用它使上天入地那一招时,你的生身父母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那人喝了一口酒,样子有些放浪形骸。突然,他手中发力,追魂刀直追半空,犹如一道闪电般穿透夜幕,眨眼间回旋而来。气势如虹仿如神物,又幻化成一条银白的龙欲将山河吞噬。游云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连退了几步。他甚至忘记了这刀原是他自己的,他被它威慑住了。刀的速度明明很快,在那人面前却慢了下来,刀似有了生命一般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他稍稍歪了一下头,追魂刀擦耳而过扎进游云身后的峭壁,刀身没入数寸,嶙峋的石壁震开无数道蛛网般的裂纹。
游云颤颤道:“你是它的主人!”
“曾经是。”
“你到底是谁?”
“我是天机阁主。”
“你是阁主!”游云险些咬了舌头。
“一个不得自由的糟老头子罢了。”
游云忙不迭地跪拜:“戍海卫游云,拜见天机阁主!”
“我又不是你祖宗,你跪我作甚,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扔下去。”阁主一抬手,追魂刀仿佛听到了他的召唤一般从峭壁中脱身回到他手中。他将刀送还入鞘抛给游云。
游云接了刀抱在怀里,有些无所适从。
阁主扬扬手里的酒坛:“过来,陪我喝酒”。
游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几天之前大哥也这样叫过他,他喝了,然后游云手脚发僵,拘谨地低下头,看见搁在他们中间的灯笼:“这灯笼是你的法器吗?”
“法器?”
“我方才一直觉得,你就跟神仙一样,神仙用的武器不就叫法器?”
天机阁主喝了一口酒,淡淡笑道:“我要是神仙方才就该引道天雷下来劈死你,你在心里把神仙的祖宗十八代都诅咒遍了,也是大罪过。”
游云吐吐舌头,没有辩驳。手指触到灯笼的皮面,一片奇异的温热顺着手指爬上胳膊,没来由的令他瑟缩了一下,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阁主,这灯笼是什么皮做的,摸着格外柔滑又有点奇怪?”
“人皮。”天机阁主道。
游云脑袋嗡一声,就像真的被雷劈了,整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起来,在三尺远之外规规矩矩地跪好。
天机阁主侧头看了他一会儿,脸上有清淡的笑容:“不是别人的皮我可没那种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