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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第1页)

“石贤,哥真有事特意来找你,你可不能与任何人乱讲啊!”张炳卿不打算与彭石贤正面讨论伯父的死,他可真是有件要紧的事,说着,从口袋里取出十几张材料纸来递给了彭石贤。

彭石贤接过那叠材料纸认真地看着。看的时候,好几次抬起头来望了望面前的炳哥,却始终无法开口说话。这是一封越级向上反映情况的信,彭石贤又从头仔细看了一遍。信里面列举了大量事例来说明农村工作中的问题,主要讲了三个方面:一是欺上瞒下,虚报浮夸;二是强迫命令,打人骂人;三是瞎指挥,劳命伤财。所有这些,张炳卿认为主要是农村基层干部的主观主义和个人主义造成的,当然,他也提出了希望上级领导应加强调查研究,密切联系群众的请求。张炳卿问彭石贤:“你说这会不会被打成右派?”彭石贤摇头:“我不知道,这怎么说得准?”张炳卿表示,他不是右派,党员应该向组织讲真话,不然,还谈什么为人民服务?他告诉彭石贤,他不怕打成右派,他已经挨过了两次辩论,他这“部长”帽子有可能给摘下来,可那也没办法,他不能对不起老百姓!彭石贤听着,他的眼睛发潮,内心深处被强烈地震撼。那信中提到的也正是他见到的事实,母亲、仁茂伯以及许多的乡亲在背地里就悲叹过,议论过,怨恨过。而反映这些情况,却要冒撤职与打成右派的危险,这是怎么回事呢!他之所以提不出意见来,原因在于他还不止于像张炳卿一样看问题,难道这“大跃进”仅是个主观主义或者再加点别的什么就了得?不,现在是民不聊生!但他感到很难说话,也似乎不宜向炳哥透露,他一时还没有那个胆识呢!

在彭石贤沉思不语的时候,张炳卿一边等待他的意见,一边翻着堆放在书桌上的一些闲书杂纸,一本旧课本的底页上,有一首诗,张炳卿认得出来,那是彭石贤的手笔:

昨夜狂风吹屋去,

今朝暴雨毁园田,

高高在上多为祸,

不会作天枉作天!

诗的旁边还有两个字:“骂天”。这也许就是诗的题目。张炳卿把诗推到彭石贤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彭石贤只得一笑,随即把诗从旧课本上撕下来:“上次山洪暴发时写的,没什么意思——这不就没事了。”

“你还写下了些什么?可全都得毁了,”张炳卿说得很严肃,“骂天骂地干什么?太不懂事!”

彭石贤点头,表示完全接受,写这些东西确实没用,却有危险,他只不过是忍耐不住情绪的发泄,而张炳卿的信,不管有用无用,虽然也有危险,但总算在为老百姓说话,是一件实在的事。于是,彭石贤再次拿起那封信来,与炳哥商量着如何选择词语,如何修改句式,如何增删事例,尽可能地不去触犯权威,就因这“为民请命”,兄弟俩还真有点诚惶诚恐的 ,上午过了,饭后,张炳卿又与彭石贤讨论了一会才定下稿来。但他们决定向家里人隐瞒这件事,没必要大家都担惊受怕。

正月初二,张炳卿便回县里去了。走前,他又反复向彭石贤强调了不要胡来,特别是乱写不得,并透露说,那个猴头的事远没有结束,县公安局已立案侦查。彭石贤也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性。于是,他便用一个上午把以前乱写乱丢的一些诗稿进行了清理,但舍不得销毁,而是抄录在另一个本子上,这些诗是他的血泪凝结,丢了它,似乎有一种背叛的感觉。开始,他用一块旧油布将本子包扎好塞在房檐下的墙洞里,一看,不行,那墙洞太浅,另找了几个地方也都不合适,他便把纸包交给了母亲:“这东西别给任何人见到,真遇着了事,你便给烧了。”母亲很担忧:“是什么东西?你现在便烧了呀!”儿子好一阵不回话,最后还是答应了:“那你就拿它生火吧!”并随手把纸包扔到了堆柴的角落里。

这时,镇上办公室主任在门口叫彭石贤,黄大香邀他进屋,他客气地推却了,只与石贤说了几句话,彭石贤坦率地承认那报道他写不来,主任倒是没有催逼,反倒放宽了期限:“你一定能写好,慢两天交也不要紧,到时再说好了。”

看来,这件事情还推脱不掉,彭石贤只得又爬上阁楼,可翻来覆去,就是下不了笔,头脑里什么话也出不来,思想无法集中,这任务完成不了,他终于决定,得上左青石去。

正月初三,彭石贤一早就收拾了行李,那也简单:被子加箢箕扁担。母亲想留住他:“主任不是给你放假了吗?你就别急着走呀!”石贤告诉母亲:“妈,那材料我实在没法写,你向他说,这几天我头疼得很——不上山烧炭更不好交代呢!”

彭石贤走了。母亲只得由了儿子,可她猜不透这件事。前天,张炳卿找儿子说了那么多话,都说是商量如何写好主任这材料,昨天石贤又在阁楼上呆了大半天,怎么会写不出来?母亲心里忧虑重重,她想到儿子扔在柴堆里的那个纸包,便去找了来,打开一看,是个本子,她不识字,但儿子说不能给人看,那就定会是件麻烦事,可也会是件要紧的东西,说烧了吧,儿子那神情其实并不甘心乐意。母亲呆坐了许久,最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却把那个纸包塞在了自己的被褥底下。

吃晚饭的时候,国芬端着一小碗腊鱼过香婶家来了:“怎么就吃几片煮萝卜片?是人不舒服么?”黄大香的神情显得萎靡疲惫,面前一碗萝卜汤泡锅巴饭,她振作起精神来:“没事,口味淡了点——你又送什么来呢,该留给孩子们。”正在这时,办公室主任来了:“香婶,吃什么好菜?哟,腊鱼!希罕物,久没入口了——怎么,石贤不在?”这主任混名“流浪狗”,大概是指他平时灵透而又随便,还是个嘻皮笑脸的快活人,吴国芬与他也有说笑:“流浪狗,贪吃便上我家去,别在这里‘打劫’。”这一回主任却顾不得回击吴国芬,只问彭石贤的去向,黄大香告诉他上左青石了,主任着急了:“他怎么乱跑!那,那...我得走了!”他出门时,吴国芬顺势使了个绊脚:“别摔倒了——什么事这么慌神?”主任打了两个趔趄才站住:“没什么事——你家部长刚走两天,便急着拉客了么——我这会没心思斗嘴,你不是骂我是狗?那我还得赶快跑腿去呢...”主任什么事慌忙?吴国芬感到有点奚巧:“你妈是好心好意跟你说话,你可别乱咬人啊!”

主任是找石贤要那材料么,怎么不提这事便走了?黄大香的心里也犯疑惑,可这是没由来的瞎猜,国芬宽慰说:“你吃饭吧,现在屁大的事也弄得鬼鬼怪怪,别放在心上好了。”

吴国芬的话虽这么说,可在心里留着意。回家的时候,她正巧望到两个人进供销旅社饭店去,从侧面看,那身影像是见过,可想不起来,到了晚上,她睡在床上猛然记起,那是县公安局的人,心一下子紧了,张炳卿走的前一天,对她说过“幸亏石贤退了学,不然,麻烦就大了”的话,莫非...

初四这天一早,吴国芬进了彭家,黄大香的神情却显出几分高兴来,她告诉国芬,昨晚李超兰来过了,还送了两包糖果。国芬赶忙问:“人呢,没留下她来么,她住在哪里?”黄大香顿了一下:“上次她不也没住我家么?我说送她去龙嫂家,她说不用,能找到地方住宿,那是去了什么人家呢——她还说,她今天要去左青石找石贤的。”

“那你该叫石贤回来呀,怎么能让她去找?你不该放了她,”国芬有点疑虑地说,“香婶娘,您可精明一世,糊涂一时了,如果留不住她,那她来做什么?顶多是顺道!”

李超兰究竟是顺什么道而来?她的突然进门,也让黄大香感到多少有点疑惑,儿子回家后,一直没有说起过她,没有人还能把她当作未来的儿媳搁在心上,从李墨霞口里听到的也是略带推却意味的话,说她家兰妹上了大学,在学校里能一心一意地读书了。这妹子昨晚到这里,倒是表现得热情,对彭石贤的事也很关心,问他平时在家里作些什么,常与哪些人往来,去龙连贵家的次数多不多,黄大香如实告诉了她,她听着,最后说了句:“石贤的成绩本不差,可就是...”话里还带着些许惋惜,但黄大香只是想,儿子真要与她相好下去也难了,便说:“石贤没打算读书了,做工很苦,将来的事还不知道如何办,你的情形可大不同...唉,个人有个人的命呢!”黄大香见到李超兰的眼圈儿还是红了,可没有答腔。起身告辞时,她才说明天得上左青石找彭石贤,黄大香不便多问,她以为那也是去告别,就如来她这里一样。

“这妹子还算是有情有义,可天下许多的事都勉强不得,我能为难人么?”黄大香对吴国芬说,脸上凝结着忧郁。

“那,还是得让石贤回来一趟。。。 ”吴国芬感到有些事情一时与黄大香说不请,便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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