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微低头看她,说:“我让她睡了,应该是睡了。”
“阿姨辛苦了,明天我得去向她道个歉,让她这么晚睡。”太安静了,顾槐始终没醒,预示着不详似的,顾砚秋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偏向坏结果,便忍不住说点什么来缓解焦虑。
“闭嘴。”
“哦。”
林阅微看她可怜巴巴又有点不忍心,说:“你说话吧。”
“不知道说什么了。”
“是不是不说话就害怕,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顾砚秋缓缓眨了下眼睛,惊异于她和自己突如其来的默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别处。”林阅微转头对顾飞泉喊道,“大哥。”
她以前去顾宅的时候,顾飞泉和顾砚秋还是假装的塑料兄妹情,跟着喊“大哥”,现在喊出来也没什么芥蒂,倒是顾飞泉愣了一下。
顾飞泉:“怎么?”
林阅微:“爸要是醒了的话,你给顾砚秋打个电话,我带她去楼梯那坐会儿。”
顾飞泉点头:“行,你们去吧。”
靠在他肩头的贺松君突然睁眼,恨恨地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尤其是顾砚秋。林阅微察觉到她的视线,她是不管不顾地回瞪了过去,眼睛瞪得比她还大,领着顾砚秋走了。
楼梯间温度低,寒冷能让人清醒。林阅微从随身兜里拿了包纸巾,抽了几张纸巾铺在台阶上,然后拥着顾砚秋的肩膀一起坐了下来。
出来以后顾砚秋反倒不说话了,但眼睛里的飘忽和慌乱渐渐散去,变成了和往日一样的平静。
“我早该猜到的,”顾砚秋说,“快一年了,他的病情装得跟真的似的,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你爸那么聪明的人,如果存心要瞒着……”林阅微心里还有句话没说,癌症不是一般的病,就算是察觉到异常,普通人也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他为什么瞒着你们?”林阅微问。
“李秘书说,他是想趁着身体还好的时候把该做的事情做完,无牵无挂。”
林阅微和贺松君想到了同一个方向,“他不会是想去陪你妈妈吧?”
顾砚秋两只手插在林阅微大衣口袋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可能吧。”
“你爸他……”林阅微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挺过分的。”顾砚秋帮她把这句话补完。
“……”
“不管是对我和顾飞泉,还是对贺松君来说,都很过分。”顾砚秋并不偏袒顾槐,眼睛看着面前的地面,说,“他一个人默默扛着所有的事,把我们都蒙在鼓里,这算什么?”
林阅微也叹了口气。
顾砚秋说:“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等他醒了,我要去问问他,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然后劝他好好接受治疗,你说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