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迭将桌上的碗拿起来,递到婉贞嘴边,她笑中带泪,说道:“主子,奴婢服侍您吃吧。”
婉贞点了点头,是真的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口一口就着菊月的手吃下去。热气腾腾的粥,再加上菊月心细地加入了一些滋补的材料,吃下一碗之后,她终于觉得身上似乎恢复了点力气,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困倦,眼皮子忍不住耷拉下来。
菊月担忧地看了看她,小心翼翼地说道:“主子,您觉得怎么样了?要不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婉贞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顿时改变了主意。她颓废了这许多日子,连带着孩子也跟着她受罪,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一念及此,她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去叫他进来。”
菊月又惊又喜地看着她,这才确信她真的已经不同了急忙连声应着,迅速跑了出去,生恐晚了一步她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婉贞闭上眼,靠在床头养神,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菊月的催促声:“太医,快点儿,主子正等着您呢”
太医急匆匆跟着菊月走进屋子,额头布满了汗水。以他的身份,本不必受这种奴才的指使,但他奉皇帝之命守在醇亲王府,为的就是替钟郡王福晋治病疗养身子。就算他不曾听过以前的那些流言碎语,但就此次皇帝的反应和紧张程度看来,都无不说明了这位七福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的脑袋也不必要了,因此一听说福晋相召,他一溜小跑就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在意下人的举止是否符合规矩?
一进门,就看见婉贞靠坐在床头,面色憔悴,平静地看着他。他一愣,急忙上前拜见道:“臣参见七福晋。”
婉贞微微摆了摆手,气虚地说道:“免了……太医,劳烦您过来帮我瞧瞧,孩子怎么样了?”
他不由又是一愣。怎么这位福晋只字不提自个儿的身子,却一开口就询问肚子里的孩子?
菊月也是心中诧异,不过却没表现在脸上。见太医呆呆地站着,急忙催促道:“太医,福晋说了,请您瞧瞧小主子的情形,您快点儿吧”
太医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道:“臣失礼,臣这就为福晋把脉。”说着,示意菊月拿过锦布包放在婉贞的腕下,腕上搭了一张丝巾,然后仔细诊察起来。
望闻问切,一一做过之后,他站起了身子,对婉贞恭声说道:“回福晋的话,由于您的母体虚弱,所以对孩子也有稍许影响。不过问题不大,只要您能够养好身子,孩子就不会有事了。”
婉贞这才松了口气,倦意又一次袭来,对菊月说道:“你送太医出去吧。今晚我乏了,想睡了,就不喝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菊月却不敢做主,怯怯地看了太医一眼。他沉吟了一下,权衡利弊之后,点点头道:“一晚不喝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请福晋明早一定要喝药,才能保得母子平安。”
婉贞点了点头,疲累地挥了挥手,菊月这才急忙送了太医出门,又转回身服侍着婉贞躺下,一切打点好了,这才走出门去,关好了房门,然后就在隔间和衣睡下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担忧
第二天一早,菊月便早早地醒来了,本想着去服侍婉贞吃药,却没想到她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才醒来。
大睡了一场的婉贞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不仅喝了药,还吃了一点东西,人也不像前两天一般的死气沉沉,看得菊月很是开心。
太医又来了一次,诊脉的结果是一切如常,但也马虎不得。婉贞现在对此是极为上心的,细细询问了这种情形下的禁忌和注意事项,让菊月认真地记了下来。
菊月对此自然是又惊又喜,见婉贞似乎真的从失去载涛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不禁如释重负。
这厢的变化自然瞒不过身为主人家的幼兰。她早就派人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婉贞的情形,因此婉贞稍微好一点儿了,消息就立刻报到了幼兰那儿,吃过了午饭,她便来到偏房里看望婉贞。
一进门便看到婉贞斜倚在床头,菊月在旁边一手拿笔、一手拿纸不知在记着些什么。她于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婉贞虽然面色苍白憔悴,眼中却不像前几日那样一团死水,虽比不上平日的灵动精神,却也多少有了些生气,看上去确实好了很多。
心中略微宽慰,她轻咳了一声,抬步走进去。
轻咳声吸引了主仆俩的注意力,齐齐转头一看,菊月急忙放下纸笔站起身来,躬身说道:“见过五福晋,五福晋吉祥。”
“免了。”幼兰随意地挥了挥手,全副精力都放在了婉贞身上,看着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了?今儿个感觉可好些了?”
婉贞感激地笑笑,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说道:“多谢五嫂费心了,今儿个感觉还行。”
幼兰忍不住轻轻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怜惜地说道:“费心说不上,只是看着你天天这么消瘦下去,我们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心里着实着急。”微微一叹,又道,“不过如今见你这样子,倒是好得多了,如此我便也就放心了。”
婉贞淡淡地笑了,眼神有些飘忽,平静地说道:“其实,爷昨儿个来看过我了。”
幼兰一愣,惊道:“什么?”
婉贞笑了笑,说道:“五嫂不必担心,爷只是来跟我告别的。他跟我说了些话,我听进去了,所以,我会好好活着,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养大他。”
幼兰听得有些迷糊,但却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婉贞真的振作起来了。且不论她见到的是什么,鬼魂?还是幻觉?可只要能帮她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重新燃起她对生的希望,那就是好的,又何必去追究太多呢?
于是她笑了笑说道:“你能想通是最好的了。七爷离开了,固然令人痛苦,可他却给你留下了孩子。无论如何,你都该珍惜这个孩子,珍惜自己的生命才对。”
婉贞点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五嫂,我会好好保重自个儿的。”
幼兰这才松了口气。
婉贞毕竟是刚刚恢复一点儿,起来坐了这么久早就有些精神不济了,只是强打着精神跟幼兰说话而已。幼兰也是个心细的人,很快便看出了她的逞强,于是站起身说道:“好了,你早些休息,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了。你且安心在这儿养胎,若是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说,千万别客气”
婉贞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出房门,这才让菊月服侍着躺了下去,这一躺又是一整天
载沣从衙门回来,第一件事便是问起婉贞的情况,幼兰详细对他说了,末了说道:“我瞧她的精神,确实比前几天稳定了许多,也有些振作起来,想来是真的已经从悲痛中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