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舟没有说话,眼中的怒意像是蓄势待发的暴雨。
顾长海却视而不见:“不过你比我更加的能屈能伸,我当年好歹是真心喜欢你的母亲,她是那么的美艳迷人,像是天边的云彩,又像超凡脱俗的谪仙。”
提起母亲,顾之舟只觉得胸腔怒意翻滚,膝盖上的大手慢慢收紧,直至紧握成拳头。
二十年了,顾长海在顾之舟面前几乎不提晨颂。
不仅晨颂,就连晨氏集团都是他不可触碰的逆鳞。
顾之舟甚至不止一次地想。
顾长海应该无数次想象过要除掉自己。
可是今天,他怎么敢?
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提起母亲?
顾长海提起晨颂顾之舟下意识激动起来。
他惊怒交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半晌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可是,你却让那谪仙沾染上了肮脏的泥点!”
“是啊……”顾长海叹息地吐出一口白雾,目光像是回到了悠远的从前,“可是我能怎么办呢?谪仙有什么好?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心思单纯得像个假人,这世上哪有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画本子写来赚女人眼泪的。”
顾长海嗤笑一声:“深情不寿的道理,谪仙怎么会明白。但凡她能接纳你继母或者原谅我偶尔的放纵,晨家也不会那么快败落,你本来就是嫡子,这硕大的家业早晚落到你身上,可是晨颂不明白这个道理。”
白雾袅娜,顾长海坐直身体,端详着顾之舟。
晨颂死了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看顾之舟的眼神,因为那双眼睛像极了亡妻的。
那目光是那么的清澈,像深不见底的汪洋,反衬着他的卑劣、污浊和肮脏。
如今,他凝视着那不再清澈的目光。
顺便把里面的幽深想象成了和他没什么不同的肮脏和算计。
顾长海满意地吐出一口浊气,接着说道:“你看,绕了一大圈,顾氏集团又回到了你的手中,我到底是百忙了一场。”
顾之舟咬紧了后槽牙。
看在顾长海自鸣得意的目光,突然就释然了。
顾长海肮脏至此,能用同样肮脏的心思来揣测儿子,也没有什么意外:“所有,你杀了她?”
“别这么说,”顾长海微微抬了下巴,“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怎么会害她?我之前就给解释过了,是你母亲自己,眼睛里容不下沙子,我只是犯了天底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她就揪着不放。不仅不让我碰她,还把自己给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