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岳叔抬头,走到他身边半米的位置,不再靠近。
连这些社交距离,他也保留着当年的习惯。
“后来我爸妈怎么样了?”贺关问。
他在之前从来没有问过相关事宜,因为贺关坚持地觉得,他在另一个世界寻求先前的真实不合适。
但其实,不管哪里都是真实。
都是他亲眼所见、亲身经历的真实。
岳叔惊讶地张口,过去许久才重新合上,说:“已经去了。”
“这么快?”贺关震惊地坐起身,“我们俩前后来也就花了两天?”
岳叔苦笑着摇头:“不,我在那里过了二十年。”
贺关久久不能言语。
他没去问他们怎么死的,因为贺关基本能想象到。
老年痴呆患者大多都死于自己给自己造成的意外。
“您辛苦了。”贺关震惊之余,下意识要谢他。
“这是干什么,关关,”岳叔连忙上前,拦住他要给自己行礼的动作,“那都是我该做的。”
“怎么可能,我爸妈又不是救过您的命,哪能拿这个要挟……”
却没想到岳叔只是和蔼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他说得对。
贺关:“……我歪打正着说中了?”
岳叔点头:“有一次想不开要自杀,刚好碰见要去产检的你父母,两个人一个把我救上来,一个给我心肺复苏。孕妇在大冬天还那么卖力,把我救活,她却羊水破了。后来你爸把你妈和我一起送上的救护车。”
“都没人和我说过这些……”贺关喃喃。
“他们可能觉得……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告诉你,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来得及。”
贺关没有回答。
“别怪他们,关关。”岳叔头一次安抚他,动作又是生疏,又是熟悉。
说生疏是因为在这之前,他已经很多年没见到这个可爱的孩子,说熟悉又因为,他还记得小时候抱着他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哄的。
“我没怪他们,”贺关忍了很久才忍住泪意,“我只是……”
他只是特别、特别想他的妈妈和爸爸。
前院传来脚步声,来人大步流星,走得又急又快,回来见贺关一个人愣愣地坐着,便一条腿跪在躺椅上,矮身去抱怔神的贺关,低声说。
“我回来了。怎么今天不太高兴?”
贺关怔怔地把视线转到他脸上:“楼冬藏,你好像有事要说,你要说什么?”
“本来要说,但看你心情不太好,就算了,明天再说。”
“你先说呗,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就是刚才在发呆。”
贺关被他捧着脸抬眼看他:“……干嘛?不想说?”
“真的要听?”
贺关回忆起上次自己要听的时候,楼冬藏给自己表了一通白。
可这次总不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