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佳希整个身体,都颤抖得象一片秋风中挂在树梢的枯叶。
她想起了一切,卢锴抱着自己冲出皎口水库,在卫生院门口求王路救命,自己被送进手术室,王路抽血输给自己,医生给自己开刀,然后自己就感到身体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无力,身边似乎有许多人在忙碌,想抢救自己,但自己的眼睛却渐渐闭上了,直到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卢锴悄悄伸过手,想搂住正在发抖的郑佳希,郑佳希猛地推开了他,猛地从石桌上跳到了地上,她像一头野兽一样露出牙齿,尖声怒吼:“别碰我!”
卢锴的手停住了,他的喉咙动了动:“佳希······”
“别叫我佳希!”郑佳希又退后了一步:“我、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最后一句话,从喃喃自语变成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夜空,远远传了出去。
卢锴站在爱人身前,看着她眼里无声地流出两道黑色的液体,心如刀绞。他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紧紧搂住纤细瘦弱的身子,“佳希,你没有死,你不会死,你永远都不会死。”
郑佳希在卢锴怀里奋力挣扎:“我死了,我死了,我现在是只丧尸,我是只丧尸!”她想尖叫,她想惨嚎,可最后从喉咙里发出的,却是串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卢锴搂着郑佳希贴着爱人的耳朵,一如他以前贴着她说过无数的情话:“别怕,别怕,佳希,你不是丧尸,你不是丧尸,你怎么可能是那些腐烂发臭的丧尸呢,你看,你能说话,你还能听得懂的我话,你有思想,你有情感,你真的不是丧尸。”
郑佳希在卢锴的呢喃中,渐渐安静了下来,她软软●'靠在卢锴的怀里,半晌才道:“阿锴,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我已经不是活人了。我没有一点感觉,你这样抱着我,我连你的体温都感觉不到。我的身体上有那样大一个疤,我却一点痛都没有。还有,我的身体里一直有种,想要活生生地吃掉你。阿锴,我已经不是活人了。阿锴,你曾经跟我说过有种很聪明的丧尸,那个王路管它们叫智尸,我,就是一只智尸。”
卢锴的眼泪一滴滴滴落在郑佳希的身上:“佳希,不管你是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佳希,我永远是你的阿锴,我会一生一世和你在一起。”
郑佳希抬起头:“阿锴,你说的是真的?哪怕我变成丧尸那样可怕,你还依然爱着我吗?”
卢锴拼命点头:“佳希,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绝不会次让你离开。你是智尸也好·你是活人也好,我永远爱着你。”
郑佳希沉默了半晌:“阿锴,你要是真的爱着我,那么·就和我,一起变成智尸吧。”
卢锴愣住了,他紧搂着郑佳希的胳膊渐渐松开,郑佳希离开他的怀抱,光着脚,站在凉亭的磨石子地面上,她盯着他的眼睛:“阿锴·你愿意成为智尸吗,只要让我咬你一口,你,就会和我一样了。只有那样,我们才会真正永远在一起。”
卢锴胸膛重重起伏着,嘴唇情不自禁发着抖,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突然·他闭起了眼,惨笑一声:“佳希,你的命是我害的·好、好、好,我就还你一条命。”
“你咬我吧。”卢锴稳稳站在郑佳希一步之遥的地方,甚至伸长了脖子,等着郑佳希那致命的一咬。
我的爱人,让我们一起下地狱,或者,一起上天堂。
半晌,卢锴感到自己的脖子上传来一丝凉意,但那并不是尖利的牙齿,而是熟悉的轻柔的双唇。
他睁开眼·只见郑佳希正吻着自己的脖子,哽咽着道:“阿锴,阿锴,你永远是我的阿锴。”
卢锴心头一阵狂喜,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郑佳希才算是真正复活了,她不再是智尸,被嗜血的所支配,而是自己深爱着的那个纯真得象山泉一样的女孩子。…;
两个身影在黑夜中紧紧相拥在一起,似乎从此以后,再也没什么东西能将他们分开,甚至连死亡也不能。
半晌后,郑佳希轻声问道:“阿锴,我们以后怎么办?”
卢锴得意地道:“我带你来这里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等会儿,我会去杀一只丧尸,把它弄到这里来烧了,然后埋起来,对别人说,我把你的尸体埋在这个亭子边了。接下来就简单了,你在附近的村子里随便找个房子住下,反正这一带空房子多得是,只要你不靠近皎口水库和鄞江镇,谁也想不到你依然活着。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还会想办法给你带些吃的来。”
郑佳希一惊:“阿锴,你别乱来,千万不要为了我杀人。”
卢锴道:“佳希你在想什么啊,谁说我要杀人了,我只是想办法给你带些活的东西来吃,象活鸡活鸭什么的,这些东西肯定找得到的,上次林久那笨蛋不就看到过活的鸡吗?我现在有了异能,在丧尸里来去不成问题,活动范围大了,总能找到活物给你吃的。”
郑佳希搂着卢锴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阿锴,你对我真好,我都变得这样子难看了,你还和以前一样喜欢我。”
卢锴道:“谁敢说我的佳希难看了,老子捶死他!”
郑佳希伤心地道:“你别安慰我了,我、我的肚子上有那么长一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