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张管事的意思是,整个一大锅都给我了?”
&esp;&esp;“你背锅辛苦,全都给你了。”
&esp;&esp;狼岐闻言,口水如同瀑布般流淌,想它跟着夫人自京城一路来到海边,别说像往常那般在庄园里养尊处优地喝酒吃肉,这么多天过去就是连兔子老鼠都没吃上几只,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眼花加耳鸣,此时再嗅一口鱼汤的味道,简直能要了他的小命。
&esp;&esp;但他却并没有直接下嘴,而是左顾右盼片刻,夹起尾巴小意讨好地道,“张管事,我不过是扛了些东西而已,一点儿都不辛苦,就这样自个儿把这锅美味全吞了,还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esp;&esp;“要不,管事大人提前先羞辱打骂我一顿?也让我这心里能沉个底,别整的一直空落落的不好受。”
&esp;&esp;陋狗从张厨子背后飞出,扑棱棱落在狼岐的头顶,非常不屑地刷了一行红字出来,“张大哥是叫你吃肉,又不是喊你吃屎,咋地还别别扭扭的?”
&esp;&esp;“狗爷让我吃屎,我狼岐绝无二话,立刻马上就吃。”
&esp;&esp;狼岐任由陋狗在自己脑门蹦跶,笑得眯起眼睛,低下头左右看了一圈,除去血书陋狗、鬼灵张厨,还有纸人灵引,最终只能将目光落在了队伍最后面的胡柚身上。
&esp;&esp;她又是激灵灵一个寒颤,可是此时那位红衣夫人不在,剩下的一灵一书一纸人,眼瞅着哪个都不是她能求助的,这又该如何是好?
&esp;&esp;海边石山。
&esp;&esp;红衣缓步行走在幻神宗所修建的营地之内,穿过一座座石屋,记录下防御阵法的符纹轨迹,最终在面朝大海的一块凸石上停下脚步。
&esp;&esp;“夫人,老爷已经从京城动身,不日就将抵达此地。”
&esp;&esp;一只通体金黄,近似琉璃的战蜂飞了过来,悬停在她的身前。
&esp;&esp;她远远眺望着波涛深处的一只只球形水幕,以及围绕在水幕周围的诸多海兽,眉头微皱道,“吾沿着海岸探查近千里,却还是起兵造反
&esp;&esp;随着夜幕降临,喧闹了一天的越海城也渐渐沉寂了下去。
&esp;&esp;大多数人家在吃完饭后便早早熄灭油灯进入了梦乡,缓解劳累了一天的疲惫身体,唯有城内的酒楼和赌场灯火通明,开始了彻夜的狂欢。
&esp;&esp;和内陆比起来,这座僻静孤立的海边小城受到连绵雪灾的影响却是要小了很多,毕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纵然地里粮食没了收成,也还有鱼虾可以填补些许,能够让人熬过那段苦寒日子。
&esp;&esp;尤其是要感激“海神老爷”的宽厚与仁慈,若不是牠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施展神力引动鱼潮靠岸,恐怕还是要有很多人饿死在这个冬天。
&esp;&esp;也因此,越海镇家家户户跪拜“海神”,将其当成是天地间唯一真神虔诚信奉,还自发形成了海神教,没用多长时间就将县城及下面的乡镇村落完全囊括进去,甚至就连官府中人,也全部都成为了海神教中的一员,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组织大规模的拜祭法事,祈求海神老爷的垂怜。
&esp;&esp;夜色已深,整个城池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就连赌场和酒楼都关灯闭门,收摊打烊。
&esp;&esp;只有自海上呼啸而来的风声吹得门窗哗啦啦作响,带来浓重的湿意与腥气,不多时又下起了一场倾盆大雨,将视线中的所有一切都笼罩在了接天连地的雨幕之中。
&esp;&esp;越海城山海居二楼最角落的包房里面,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正在烛光下对着账本,手指从一连串的数字上划过,而随着最后那个数字被算出,他满是油光的脸上也泛起了疲惫却又满足的笑容。
&esp;&esp;去年冬天的日子不好熬,虽然有着海神护佑,城里城外倒是没有出现饿殍遍野,十室九空的悲惨景象,但和往年比起来,却也已经算得上是难以想象的灾年。
&esp;&esp;不过对他的山海居而言,倒是借着连绵不绝的风雪天气,一举成为了城里硕果仅存的三家酒楼之一,如果再算上酒楼后院的赌场的话,基本上就是全城独一档的存在。
&esp;&esp;一刻钟后,中年男子将账本一合,眯起眼睛向后靠坐在椅背上,端起手边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慢慢喝着,开始品算计划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的生意和生活。
&esp;&esp;海神老爷保佑。
&esp;&esp;虽然自从搭上了那几个猎户的线之后,因为陆上林间野味的畅销,让他在短时间内就积攒了不少的银钱,但赚到手的银子千万不能留着,必须要抓紧时间花销出去,购置成其他使用的粮秣布棉,这才是如今这世道真正能救人命的硬通货。
&esp;&esp;还有,上次接货时听那几个猎户说到,朝廷正在派大军一点点收复因为连绵大雪隔断的地域,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将越海城重新纳入治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按照大魏朝一向不喜鬼神的惯例,若是撞上了此地的海神教,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