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霆将心一横,口一张,吐出一条通体青鳞、三头四足的小蜥蜴,用双手捧着,递给蒙术。蒙术正欲接过,骤然间,一声暴喝传来:“共霆!你疯了!”
蒙术与共霆寻声望去,只见三个黑影急速逼近,当先的正是他们的师叔乌颉禄,后面两人赫然是乌得聪与查六郎。共霆见状连忙将手一缩,将自己精血所炼的本命蛊收回,扬声道:“乌师叔。”
蒙术心下大怒,但也顾不得与共霆计较,一面潜运真气,一面道:“不知乌师叔练成了什么奇功,居然能够死而复生?”
乌颉禄阴笑道:“你师父练成了什么功夫,老夫就练成了什么功夫。嘿,废话少说,让开!”
蒙术淡淡地道:“没有宗主的允许,蛊宗门人不得擅自出山。”
乌颉禄眼中怒芒一闪,寒声道:“小蒙,你以为你可以拦得住老夫?”
蒙术一副生死由天的神情,满不在乎地道:“乌师叔,请!”
乌颉禄哼道:“找死!”手一挥,身后乌得聪与查六郎二人立即飞身扑上,夹击蒙术。蒙术面上毫无表情,就像乌、查二人凌厉的攻势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一般,直至当先冲至的乌得聪所挥铁掌距离他的头颅尚有一尺远近,他方向后一滑,游鱼般脱出乌得聪的掌力范围,双手一扬,他身上带有的奇异腐草气息顿时浓烈起来,乌得聪像被蛇咬了一般,抽手急跳着退开丈许,不敢近前。查六郎却怪叫一声,继续冲上,他与乌得聪不同,靠山已失,深知今日若不能在耶律红花赶到前离开蛊宗,必死无疑,所以明知蒙术神木蛊的可怕,亦绝不后退。蒙术眼中露出嘲弄的神情,双掌一分,迎向查六郎的拳头。查六郎形如僵尸,身法却异常灵活,不待蒙术双掌击至,纵身一跃,已然来到蒙术头顶,双拳互击,发出一声脆响,接着双手同时向外一扬,两只状若僵死尸蛆的怪虫分别从其手背裂体而出,带着一缕血丝疾射蒙术双睛。蒙术凛然不惧,收回双掌,在身体周围连划了几个圈,招式浑然天成,形成一幢牢不可破的掌网,护住身体,将那两只恶虫御于三尺之外,同时空气中的腐草气息亦越来越浓,熏得乌、查、共诸人恶心不已。
共霆熟知蒙术的底细,不敢再待在船上,连忙翻身后跃,跳下船去,来到乌颉禄身旁,怯生生地道::“乌师叔。”
乌颉禄瞪了他一眼:“胆小鬼!”然后转向战团,再也不看共霆一眼。
共霆心中暗骂:“你们父子不胆小?操!”不过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摆出一脸傻笑站在乌颉禄身侧。
蒙术长笑一声,身形一展,小船上顿时满是他的身影,双掌化作满天飞星,将乌得聪与查六郎笼罩在内。乌得聪与查六郎被逼无奈,只得挥拳迎上,与之硬拼,三人顿时混战成一团,在小船上不住飞腾跳跃,令小船摇晃不已,劈劈啪啪一阵拳脚交击的声音响过,两道身影有如利箭般飞射出船舱,落到岸上,还未落地,便在空中狂喷鲜血,撒下斑斑血迹,触目惊心。乌颉禄毫不理会受伤跌落的乌得聪与查六郎,猛然蹬地,身体化作一支劲弩,疾射蒙术。
蒙术拼尽全力,方才将乌、查二人击伤,实在已是强弩之末,眼见乌颉禄扑至,苦笑道:“老乌龟,你真会抓时机。”勉强挥掌,劈向乌颉禄天灵。
乌颉禄冷笑道:“废话,良机难得,失不再来。老夫一生,惟谨慎而已。”身体在空中忽然一缓,硬生生落下地来,显得突兀怪异,完全不合常理,不过此举却令蒙术原本劈向乌颉禄天灵的一掌变为击向胸口。乌颉禄望着渐渐迫近的手掌,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映衬着他皓首红颜、宛若仙翁下凡的模样,显得诡异无比,待蒙术的右掌击至他胸前半尺,他忽然出手,疾愈闪电般扣住蒙术右腕,向后一撇,格的一声,折为两断。蒙术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冷汗,急忙抽身后退,乌颉禄那容他轻易离去,左手一锁,拉住蒙术的断腕,接着右臂连挥,接连击打在蒙术的右手小臂、上臂和右腋,然后顺手一记,猛击在蒙术胸口,将蒙术击得骨折筋断,落入神溪。
第一部 年少结金兰,九州起风云 第五十章 蛊宗重掌权山寨各离心
共霆奋力摇桨,恨不得船生双翼,直接飞出神谷去。船舱内,查六郎斜靠在一旁,胸前血迹斑斑,本就跟僵尸一样的面容愈发的木呐呆滞,浑身散发着腐草烂叶的气味,中人欲呕。乌得聪躺在船舱中央,面无血色,身上腐烂草木的味道比之查六郎毫不逊色。乌颉禄则一脸阴沉地蹲在乌得聪面前,双手不住在乃子周身经脉游走,一语不发。
乌颉禄终于开口,打破沉默:“聪儿,你还有什么心愿没了?”
乌得聪面上露出恐惧之色,死命抓住乌颉禄的右臂,惊声尖叫道:“爹,不要啊!我还不想死!救我!”
乌颉禄转头望了望半死不活的查六郎,叹气道:“你难道想像查老六一样?”
乌得聪急声道:“爹,你蛊术高超,一定能救我,对吗?”说着不住摇动乌颉禄的手臂,希冀道:“对不对啊?爹!”
乌颉禄心中一痛,撇过头去,不看乌得聪:“蒙术的神木蛊独具一格,与寻常蛊物大不相同,我亦无能为力。”
乌得聪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不听自己使唤,惶恐道:“我的脚!”
乌颉禄低声道:“你的双腿已经木质化,要不了多久,神木蛊便会蔓延至你的全身,渗入你的元神,将你化为草木之属,令你形神俱灭。”猛然转头,望着乌得聪:“届时我再杀你,你的元神必将与神木恶蛊同归于尽,不若你现在便兵解吧!这样,你的躯壳虽不能存,元神尚可保全。”
乌得聪闻言切齿道:“老匹夫,刚才你若早出手,我怎么会遭此劫难!你不顾二弟于先,坐视我丧命于后,无耻之尤,枉为人父!”
乌颉禄怒道:“畜生住嘴!蒙术那厮凶顽已极,我若不趁他力竭之机,突然发难,怎能一举成功!我们若被他缠住,待耶律老狗赶至,我们一个也别想走掉!”
乌得聪惨笑道:“现在我们逃掉了么?嘿嘿,只有你逃掉了!”
船身忽然一滞,速度缓慢了下来。乌颉禄心中一动,扬声道:“共霆!别听聪儿胡说,他惊恐交集,已经疯了。现在我们二人同舟共济,千万不要互相猜忌!”
舱外传来共霆颤抖的声音:“不肖弟子共霆,拜见师父!”
乌颉禄心头大震,连忙抢出舱外,只见前方溪流之中的一块凸起的暗礁上,赫然立着耶律红花瘦削的身影。
耶律红花见乌颉禄露面,理也不理跪在船头的共霆,扬声道:“乌师弟,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