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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人的故事上（第1页）

我快步走过去，看到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头上绑着一条碎花的头巾，和记忆里小时候看到的很像，杵着一根拐杖，下巴磕在上面，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走到她的旁边坐下，她感觉到有人来犯，也不转过头来看我，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和我保持了一点距离。

看老人不理我，我主动跟她搭讪：“奶奶，您还记得我吗？”。老人这下终于肯转过头来正眼看我了，她瞪大眼睛，努力辨认了半天，最后终于妥协，向我摇摇头，又继续看向前方。“我是子洋啊！于子洋！”，老人看着我，仍然无动于衷。“就是那个，在菜市场卖菜的徐君丽的儿子啊！您不记得了吗？”。老人反驳我说：“我记得！就是那个在我这儿偷过一个红鸡蛋的卖菜的徐君丽嘛！”

老人的这个回答够呛，我被她说得尴尬得脸红，搓着手，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你来这儿干什么？”老人主动问我。“哦，我就是来这儿看看……”我看老人家神情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就接着说：“顺便来看看您，我听人说你回来这里了，就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您。没想到还真遇到了。”

老人看着前面的一片废墟，问我：“听谁说的？你老婆吗？”

“嗯。对的。”

“你老婆还真是有心，大老远地来请我去帮你做蛋糕。”。看来我猜的没错，李然是把老奶奶直接接到s市来给我做蛋糕。老人家又问我：“对了。你的病情怎么样了？”

我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李然告诉老人的是我得了病要死了，才把老人感动了专门跑来给我做蛋糕的。“咳咳……就还那样吧……听说这儿开发了一个旅游项目，都快挖没了，我就想赶紧再来看最后一眼。”

老人家用欣赏的眼神看着我：“小伙子，不错，不忘本。”看老人家高兴了，

我也放松了下来，刚刚被她这么一提我母亲曾经偷过她的一个红鸡蛋的事儿，我瞬间觉得紧张死了。都怪那个时候的我太不懂事儿了，哭着吵着要吃红鸡蛋，根本没想过，这对于有时候一天就挣几块钱的妈妈来说，有多艰难，所以才会去偷红鸡蛋。

老人家大概是一个人久了吧，突然出现一个人倾听她说话，就像缸里注满了水，突然爆发了，来势凶猛。我们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她的丈夫。“奶奶，我可以问一问关于您丈夫的事儿吗？您方便给我说说吗？”

老人家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他不是我的丈夫，他这一生，心里面永远都只住着一个女人，却不是我。解放前，他是位英勇的解放军，英俊，潇洒，我们村里很多女孩子都爱慕他。但她们所有人都不及我，不及我喜欢他早，不及我喜欢他深。”

原来，他和她从小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他命苦，母亲生他时难产而死，父亲因此也不待见他，整天喝酒赌博和别的女人鬼混，把刚出生未满月的他一个人丢在家里。那时候是冬天，她家就在他家隔壁，那晚，他父亲喝多了，就摔进了路边的臭水沟里，摔得鼻青脸肿，昏迷过去，在雪地里待了一整晚，被冻死了。而他也在家里，被冻了几天，等她爸妈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被冻得哭都哭不出来了，脸蛋和嘴唇都在发紫。

政府有政策在孤儿这方面，希望她父母能够收养这个儿子，每个月有政府补助的10块钱，而且还有他家的一套房子作为补偿，她父母一直都没能生出儿子来，也就答应了。从那以后，他就被寄养在她家，每个月有政府补助的5块钱。等到他长到了五岁的时候，她才姗姗来迟，来到这个世界。两个人一起长大，他也像个哥哥一样，尽心尽力地照顾她。慢慢地，两个人都长大了，她的父母亲从来不对他们隐瞒他是被收养的事，也

对他用尽能用。他还只是小小的一个，就让他帮着去做家务，慢慢的，就演变成了做脏活，重活。扫地，洗衣，喂猪，收麦子，一样不落。

他的伙食也不好，每次桌上有点什么好的菜，都是主人家的孩子先吃，而他，就只能吃糠菜喝清粥。开始她不懂，每次吃肉都吃得津津有味，从来不去在意，只能在旁边吃糠咽菜的他。后来，慢慢地，她迷恋上那个只会默默做事，一言不发的身影，慢慢地，注意到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从那以后，她会在他喂猪的时候帮忙提一桶猪食；在他收麦子的时候，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她只背了小小的一捆，就觉得走路都走不稳了，而他，背上的麦子把他整个人都掩盖住了，那瘦得像竹竿的身躯依然稳健；会把自己穿脏了的衣服，悄悄拿到河边自己洗干净，这样就可以减少他的工作量；也会在吃饭的时候，把好吃的菜藏到碗底，偷偷跑出去，倒在只能蹲在门口吃糠咽菜的他的碗里，然后笑嘻嘻地跑掉。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对他好。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们都长大了。他虽然吃得不好，了身体却长地异常的好，身材挺拔，就是瘦的很。她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开始念书了，就他一个人，还就在家里帮忙做农活。她无心于学业，整天想方设法地逃课，去麦田里找他，帮他割麦子。可她是个糊涂蛋，麦子和杂草总是傻傻分不清楚，到最后总是搞得一团糟。他也不呵斥她，只是皱着眉头，慢慢地一点一点分好。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撒满了整个麦田，她坐在一堆稻草堆上，看着他弯着腰，仔细捡麦子的样子，满足地笑着。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们俩个走进正堂，发现父亲母亲都在，俩人双双坐在正堂中间的椅子上，黑着一张脸，父亲的手边，还有一根擀面杖那么粗的棍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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