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都不必说了,”傅沉欢平静道,“今日之事,你身处其中,自是无辜。我确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我也无法原谅你。”
段淮月心头一片惨然,他苦笑,若这件事中他无辜,诺诺岂不是更加无辜。甚至她救了自己一命,而他却不顾她的感受,用那样的手段对待她。
别说傅沉欢不原谅自己,他也很难原谅自己。
傅沉欢不欲再与段淮月说下去,微微侧头:“我们明日便走,这段时间打扰了。”
话已至此,彼此都知多说无益,段淮月沉默点头,没再说什么颓然起身出门。
他走后房间只剩他们两人,黎诺再也忍不住心疼,张开手臂想抱抱傅沉欢。
他说的那些话,她连听都不忍心听,更无法想象短短叙述中他是如何承受了七年,“沉欢哥哥,小时候那些事,你是不是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啊?从前是我糊涂了,我应该要你说出来的,说出来,我还可以和你一同担着,也也许你心里能好受些……”
傅沉欢感受着她单薄却并不弱小的力量,低低问:“诺诺,你心疼我吗?”
给不给段淮月一个解释并不重要,他不过是想以段淮月为借口,将这些说给诺诺听——若只有他们两人,他实在忍不下心,多半还是缄默隐忍。
“我怎么可能不心疼?”黎诺毫不犹豫哽咽道。
她摸着他的脸,“我的沉欢哥哥好可怜啊……怎么吃了这么多苦?我们不要记着那些不好的事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一定让你每一天都开开心心的……”
傅沉欢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抱她,苍白的唇慢慢翘起来。
不重要了。
无论凌钊所说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
在凌钊刚刚死亡时,他的确想出去后找诺诺问清楚,他不想听凌钊疯疯癫癫的话语,也不想凭借逻辑去推测所谓的事实。他只想听诺诺亲口对自己说,只要她否认凌钊的话,他便立刻相信。
可是走出来看见她被段淮月挟持,看见那条毒蛇紧紧挨在她脖颈,他大脑轰隆一声,所有的不安与忧虑全部消失,只剩一个念头:只要诺诺好好的。
好好的,不要离开他,那便是了。
所以,退一万步讲,假设……
傅沉欢心中微微苦涩歉然:他是想假设。
若诺诺真的并未失忆,她在自己身边的确别有目的——那么,当他问出口、拆穿这一切后,她是不是……就没有留在他身边的理由了?
从这一层看,即便她只是在骗他,即便她怀揣着其他目的,这虚妄的、幸福的脆弱泡沫,他仍然不舍得放手。
那既然如此,他便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况且——
傅沉欢看着黎诺泫然潋滟的眼睛,那么清澈明亮,像一张纯洁的白纸,上面满是一尘不染的爱意。
他这双看透世间污秽与算计的眼睛,在望向她的眼眸时,看穿到底,也只有对他的喜欢和心疼,再无其他。
况且,他不必问。
他清清楚楚知道诺诺的心意。
那些话出自凌钊之口,本就是无稽之谈。他只当他愚蠢失手罢了,何必问出口伤了诺诺的心。
诺诺爱他,毫不作假。每一分对她的怀疑都会污蔑这份圣洁的爱意。
此事到此为止。
作者有话说: